“什么?”沈氏大怒,“竟有人如此颠倒黑白?”
胡四海低声道:“听说是新君将太子殿下生前有意削藩的事告诉了诸藩王,又在登基后对诸藩王大肆封赏,藩王们得了好处,还有谁会多事?为着这事儿,殿下也不敢再去北平了,生怕连燕王也……”
沈氏神色一黯:“这么做也好,先帝当年还在潜邸时,曾经病重,当时就有朝议说万一先帝不治,最适合做储君的便是当年的老燕王。如今虽老燕王全家殉国多年,燕王府只剩下一个幼子高爔袭了王位,但老燕王当年的臣属有不少还活着,万一他们见京城事变,窜唆燕郡王借机夺位,太孙过去了,也不过是白白葬送了命而已。只是这么一来,太孙想要还朝正位,便难上加难了……”
朱文至哽咽着对她道:“姨妈,我早已抛开了妄想,什么还朝,什么正位……祖父已逝,父亲惨死,母亲也没了,连弟弟也顶替我被活活烧死在东,叔父夺权,姑祖母背信,外家流放,我如今不过是个孤家寡人,苟延残喘而已,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哪里还敢指望更多?我只盼着你们都能平平安安的,万万不要再为了我,牺牲更多人的命了……”说罢竟号啕大哭起来。
沈氏迅速往章家人与官差的方向看了一眼,见他们虽闻声望来,却没有起疑的意思,方才回头低声劝道:“太孙殿下,那些官差都是京中刑部派出来的,为防万一,还请你不要伤心。至于日后的事,咱们慢慢谋划便是,我一定不会辜负了太子妃娘娘的重托。”
朱文至收敛了哭声,整个人却仿佛泄了气般,软软地靠在石头上,低低地道:“能见到姨妈真是太好了……除了您,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
沈氏心头涌起一阵辛酸与悲痛,强忍着对他道:“太孙还请节哀,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的……还有我们沈家所有人,都会护着你的……”说罢也低头哽咽起来。
姨甥俩哭了一阵,胡四海又对沈氏道:“殿下与我听说章家是往南边来了,一路追赶,殿下病体未愈,盘缠又不足,路上吃了不少苦头。本来在池州时,听说沈家人滞留在那里,还有意停留些日子,略作休养,也好寻机与沈舅爷说话,只是一见李家人也在那儿,且又有个不怀好意的官差,担心会有危险,便不顾病体连夜追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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