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林渡的酒楼吃过酒,林缚等人往赵虎家折去,之前的林缚纯粹是个书呆子,除了林家跟上林村的村民外,在石梁县几乎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周普、陈恩泽落户入籍之事,还要林景昌、赵虎帮着跑腿。
赵虎在乡营当了两年的小头领,开过眼界,他与林景昌都不是畏首畏尾、不知世事的山民村夫。林家控制的乡营也时常招募一些外乡人,落户入籍之事,赵虎都略知一二。林景昌未能考取功名,去林家货栈当账房,心里憋着一股子劲。虽然不大受本家重视,但是他花了十二分的心思跟力进去,见识、心思比赵虎要深沉得多,在酒楼吃酒时,林景昌将如何落户入籍、该找谁、该如何送门子钱诸事都细细说给林缚听:“县里户房的陈书办我认识,不过周大哥离开冀北在外飘泊数年才想起要落户入籍有些难度,大概要找一下陈县丞,我后天要去县里,帮你们跑一趟……赵虎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不先让赵虎带秀才你往几个关键人家走动一下?”
林缚、周普、赵虎、林景昌等人从酒楼回到赵虎家,有人在赵虎家等候他多时了,却是石梁县县学教谕卢东阳与县主簿陈凌在衙门两名衙役的陪同下登门造访,上林里的里长也在赵虎家。
虽说林缚是在林家义学里读的书,不过他是在卢东阳到石梁县担任教谕的那一年考中秀才的,名义上要算卢东阳门下的弟子。
看见卢东阳在赵虎家等候,林缚作揖道:“恩师怎么在这里?”
“……我们过来找你,”卢东阳定睛看了林缚片刻,才说起他与县主簿陈凌过来的缘由,“白沙县劫案发生后,惊动了宣抚使司,案子还没有结,不过得林家仆役赵能及白沙县的证词,宣抚使司确信你劫案中殁没。午前上林里快马传讯县署,说你今日乘船返回,此事马虎不得,梁知县特派我跟陈凌主簿前来核实。你遇劫匪后脱身之种种遭遇,烦请跟陈主簿一一言明,县里需向宣抚使司行文奏明此事,我过来是做个见证……”
“这是当然,恩师与陈主簿不来,我也打算明日去县里详禀此事。”林缚回答道,请卢东阳、陈凌等人入内将心编造好的谎言又复述了一遍。
按说苏湄的影响要远远比他这个刚中举的举人大多了,但是白沙县劫案涉及苏湄部分只需要白沙县知会江宁府有司就行,偏偏劫案涉到一个刚及第的举人,就要惊动江东宣抚使司,不过也仅仅是惊动而已。现在卢东阳与县主簿亲自登门核实林缚返回上林村一事,也没有什么好奇怪,毕竟事情惊动了宣抚使司,再出差错,石梁县可兜不下来。
也许县里更怕林家推出一个冒名顶替的“林缚”出来,才让与林缚见过几面的县学教谕卢东阳亲自登门验证。
卢东阳与县主簿陈凌确认林缚是其本人无误之后,对林缚旬月来的遭遇却不是特别的关心,略加记录,又让林缚自己笔录了一份陈述,画了押,就急着回县里去了。对周普援手救人一事,卢东阳跟陈凌都说县里要予以嘉奖,至于周普与陈恩泽甥舅二人要在石梁县落户入籍,此事有林缚的担保,而且做林缚的随扈入的是贱籍,自然没有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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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吃饭没去酒楼,就在赵虎新宅子的堂屋里摆了一桌酒,猪脸、烧**及红烧鱼以及几样疏菜,从酒楼买回两坛酒,有些酸涩。本朝酒茶盐铁皆由官府专营,官府抽取酒税太多,好酒异常的贵,乡民喝酒,哪怕只是劣酒也是奢侈。
赵虎他爹是一棍子打不出闷屁的老实人,只会摆弄庄稼活,酒桌上都没有说两句话,只是手指捏着酒碗的边缘小口的抿嘴,舍不得大口的吞咽。
有客人在,赵虎他三个弟妹都没有坐桌子的资格,都给赶到老宅子里吃饭,食都招待林缚的,他们只能挑几样蔬菜下饭,还是林缚入席后夹了浅半碗、撕了半只**给他们送过去,看他们迫不及待的狼吞虎咽,真是心酸。
赵虎他娘这些年一直都在大宅子里帮佣,帮着七夫人做事,见过些世面,在赵家更像一家之主,赵家有什么事情都是赵虎他娘拿主意。按照规矩,家里宴客,女人跟小孩子不能入席,赵氏也是守规矩的妇道人家,就站在酒桌旁紧追不舍的又提起赵虎给林缚做随扈一事,在她看来这么个好机会不能轻易的放弃。
“这边事了,我便要去江宁,不会留在东阳……”林缚说道,心知这么长时间里赵虎应该跟他家里商量过做随扈的事情,心想他应该碍着面子不愿意开口求自己,即使如此,林缚还是想打算他们的念头。
“……”赵氏一愣,她到底是没有问林缚不留在东阳去江宁做什么,犹豫了片晌,都无法决定是不是也让赵虎跟着去江宁,这跟她一开始的想法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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