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比寿广场的一角,从圣母颂到爱的礼赞,从竖笛到大提琴,从国小学生到头发半白的老人,一群年龄不一的乐者在为午后的东京都描上最美的音符。
不少行人停下了脚步聆听演奏,也有不少人慷慨地取出皮夹取钱放进福利院的孩子们怀中的捐款箱里。
演奏队伍中负责指挥的是策划这次义演的本友莉子,演奏的不是她的朋友就是她的学生,效果比她想象中要好。
站在靠左边拉着小提琴的银发少年,无意中看见了熟人的身影,就在围观的人群之中,白衬衫深灰色背心裤脚折起的休闲裤帆布鞋,挎着大大的包,拿着手机在拍拉大提琴的老人家。
黑发黑眸的少女把手机摄像头转向其他演奏者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画面,按拍摄键的指尖顿了顿。
竹冈木芽把视线从手机屏幕转移到演奏的队伍中,架着小提琴演奏的几个小提琴手中有她认识的高个银发少年。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正在拉小提琴的少年差点乱了节拍。
礼貌地挥了挥手,竹冈木芽现在才知道原来凤长太郎昨天说的演出,是在惠比寿。
义演结束在一片掌声之中,有不少人上前去和演奏者合照。
竹冈木芽从钱夹里掏出两张纸币放进准备跑回福利院的嬷嬷身边的孩子怀中的捐款箱中,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木芽前辈!”
毫无疑问会这样叫她的只有那个温顺的少年,而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苍蓝色头发的男生,两人怀中都还抱着刚刚演奏用的小提琴。长相较银发少年成熟不少的男生礼貌地点了点头,竹冈木芽猜这位就是长太郎说找来帮忙的学长。
“这是和我母亲一起拜师学做陶瓷的木芽前辈。”笑得有些腼腆的少年为两人做介绍,“这位是以前网球部的忍足学长。”
“美丽的小姐你好,我是忍足侑士,很高兴认识你。”忍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一旁的学弟,他刚才有注意到在演奏的时候,长太郎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乱了节拍,而那个时候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这个双黑少女。他想如果他现在对这个少女做吻手礼,不知道自家学弟反应怎样呢?
“竹冈木芽,请多多指教。”竹冈木芽礼貌地和对方握手,只是一个瞬间就先松手了。
而少女的反应,让忍足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打量的目光落在了少女颈部左侧——黑色碎发底下,纤细白皙的颈部左侧上,隐隐可见的纹身,全身紫蓝色中翼上有白色花纹的蝴蝶,给人妖娆而诡异的感觉。
一旁的长太郎和竹冈木芽本人当然也发现了忍足的目光落在何处。
“可以冒昧问一下吗?竹冈桑脖子上的纹身是什么蝴蝶?”既然对方都已经发现了,忍足也就直接开口了。
“na,光明女神蝶。”竹冈木芽缓缓地说出名字,同时抬起左手拨开左侧的碎发,巴掌大的蓝色蝴蝶,形态线条优美妖娆,蝶翅似紫蓝,又似宝蓝,张开的双翼上,白色的花纹,正如其名,给蓝色的天空带来一串亮丽的光环,给人间带来光明。
“真是漂亮的名字呢,不过这样的蝴蝶取这样的名字,一点也不为过。”
“嗯,这样的蝴蝶,飞起来一定会更漂亮的。”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见纹身,但两个少年不得不承认这是他们见过最漂亮的纹身,无论是蝴蝶的形态还是颜色。
“这可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蝴蝶,不过也正是因为它们的漂亮,所以已经基本灭亡了。”竹冈木芽说着,弄了弄头发,妖娆的纹身再次半隐藏在碎碎的黑发之下。微微勾起的嘴角,没有愉悦,而是嘲讽,还有惋惜。
少女的话,她面前的两个少年也懂。
漂亮的光明女神蝶的灭亡,从过程到结果,仿佛遵循着一种规律,源自人类的贪婪和残忍。它们的美丽,让它们闻名世界,同样也因为它们的美丽,让它们招致人类的捕杀,将它们原本的灵动的活体,制作成标本,甚至是衣物上的装饰。
同样黑发黑眸的两个少女在两人共同的房间里,不时地翻书或者在纸上涂画。
“为什么会想要弄个纹身?”竹冈槿对于妹妹的想法有些不解。
而这时刚刚国中毕业的竹冈木芽对着镜子把黑色的长发撩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脖子,明明应该很漂亮的脖子,上面竟然有一小块青色的胎记,为了遮住这块胎记,她把头发留长,就算天气多热,也不会在人前把头发扎起来。
“弄个纹身把胎记遮住。”
“那妈妈之前说要带你去激光去掉胎记你又不肯。”
“总是感觉那样就像缺失了一些什么一样。”
“木芽的想法有时候真的很难懂。”
“嘛,说不定那是一个记号,不过我想让这个记号更加漂亮一点而已。”
“那,要不然这个怎样?”
竹冈槿摊开的书本上,彩图中蓝色的蝴蝶,或许更加贴切的说法,蓝色的蝴蝶标本。
“光明女神蝶?”竹冈木芽看见了彩图旁边的文字,一个美丽的名字。
“嗯,可惜已经基本灭亡了,它们太漂亮也是一种罪。”竹冈槿一脸惋惜的说着,“明明是活体比较漂亮,为什么总是要把它们弄成不会动没有生命力的标本或者是其他衣物的装饰物呢?真是残忍呢。”
竹冈木芽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彩图上,被夺去生命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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