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一打开店门就发现城里兵荒马乱,大街上猪牛横走,猫狗乱蹿,跟三年前的那场大灾难差不多,我隐隐闻到了血腥的味道。这两年太过专注于生意,差点就忘记自己处于什么样巅峰的朝代,这一慌竟没了主意。温雅气喘吁吁地跑到店里,见我还杵在那一动不动,急道:“琪儿,快收拾收拾走啊,这一打起来,哪里会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温雅是我去年认识的同行业朋友,比我大两岁,处事颇明,也是我旗下的加盟商之一。当下我只想着我苦心经营了两年的锦锈坊恐怕就要被这一场战乱给毁了,心忽然就空了,眼泪似乎要流出来,我感受过战乱之下百姓的孤单无助,可我更明白我这一离开再回来锦锈坊就再也不是当初的锦锈坊了,这一仗郭子兴注定胜利,濠州改作他姓,占据割地是他们一贯的作风,我了解历史,却不了解郭子兴,再说历史不过是写在纸上的,又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只知道这一场战乱再次夺去了我的安全感,我的神支柱。
我扶住门,坚定道:“我不走,我要守着锦锈坊,它是我的心血,你快点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温雅把包往地上一放,带着哭腔骂道:“跟你相处一年,觉得你苏琪儿是我见过的最有头脑的女子,可现在你怎么就不开窍了呢,这锦锈坊再好,它抵得过你的命么?”
“我从小被人叫‘赔钱货’,叫了七年,在这个时代女子没有地位,我是蹭吃蹭喝长大的,我喜欢笑,喜欢算计,皆是因为那样才可以活下去,我只想着有一天,可以把我想要的抓在手里,那样就安全了,可现在我只有锦锈坊,我费尽所有的心血,把它做大,这个时刻我怎么能离开,离开它我就一无所有了。”我的眼神有一丝悲哀,我的耳际里传来的全是马的嘶叫声,民众的逃亡惊叫声。
“琪儿,别说那么多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当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不也一样一无所有么?只要人还在,就还可以从头再来!”温雅拉了我的手,要往门外跑。
我哪里肯动,这是个乱世,逃到哪都一样,那我何必再逃。再说这里还有锦锈坊,听着这个名字让我心安,这是属于我的,我可以依靠它就这样到老。在此时此刻,我忽然明白锦锈坊于我而言意味着什么,从小到大那种身无定所的日子在我的心里穿了一个洞,而锦锈坊刚好填了那个空,成了在危急的时刻我也想守候的家。
一大队人马朝锦锈坊围了过来,我分不清是元兵还是义军,说不定两者都有,我闭上眼,一阵风呼啸而过,我被什么东西刮走了。睁开眼睛却是在马背上,有一双手从背后紧紧地护着我,我听见一个男声道:“几年不见变傻了,以往你可是逃得最快的那一个。quot;又听见另一个声音道:“别逗她了,她就是舍不得她那店。”我背后的人又道:“真是本不改,贪吃贪喝还贪财,从小到大都这德。”我听着这两个人一搭一唱,话题却是围绕着我,果真是老熟人呢!
我想转过身去看,可哪有那力气,在马背上巅来簸去,肠胃都快翻出来了,喉间堵得慌,恶心得想吐。要不是那双手一直箍紧我,我早就栽下去了。又听见另外一人道:“你跟老刘带她们先走,我来断后,咱们在西坪湾会合。”
西坪湾?那不是徐达他家所在村子么?我听见身后人在我耳边轻轻道:“放心吧,濠州城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待收拾完那些元兵,一切会回归成原来的样子。”我被他弄得耳朵有点痒,忙侧开头,道:“真的么?”
“真的,你锦锈坊的东西一件也不会少。”他此刻的话语听起来很温暖,让人如沐春风。
我侧着身子想转过去看看那张脸,是不是我猜想的那个人,谁知他却是有所察觉,双手忽然一沉,敏捷把我抱转过去,正对着他,又把我的双手托在他的后背,可无奈我的头只能与他的脖子相平,眼下我更没那胆抬头看他,只听他笑得甚是开心道:“抓紧了,这样我可省事多了。”
我的脸直红到脖子,这是个什么奇怪的恣势,叫人怪难为情的,可眼下不是在逃命么,管那么多干嘛,再说除了在前世骑过游乐场的马,我还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骑过马呢,也算让我长见识了。
我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他刚刚的话,我锦锈坊的东西一件都不会少,看样子我的坚持是对的,总算守住它了,我不用孤身漂泊,回到以前的日子了。我就要抑制不住笑出声来,可一想这是在人家的马背上,后面还有敌人呢,不能笑,不能笑。却听那人一笑道:“从小脑子就怪,这会儿又在想什么鬼主意呢?”
我从小脑子怪?多了解我似的。眼看着西坪湾到了,他停了下来,怪怪地笑了两声,我听出那笑声中的玩味,忙一慌,天呐,我这样熊抱着人家,半天不松手,便别扭着想翻身爬下去,谁知我一动,那马嘶昂一声,差点把我抖下去,便不敢再动。身后那人道:“别动,我抱你下去。”他抱着我飞身下马,在马背上簸了半天,我总算着陆了,一抬头却见旁边几个头裹红巾的少年笑得喘不过气来,我慌乱地望了他们一眼,便开始搜索静雅的影子,刚他们不是说要在这会合的么?
脑袋被人拍了一下,复又闻得那声音道:“苏琪儿,愣头愣脑的看什么你,人家好歹救了你一命,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这个家伙如今威风了是吧,敢这么大力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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