陉城外,赵、楚两军交战已经持续五日了,眼下局势僵持不下。
入夜,与众部下在军帐内结议完要事,赵啸这才面带疲色地回往自己歇息的营帐。
不用多加吩咐,赵啸的左右便在入帐前识趣地躬身退下了,只远远地守在了营帐百步之外。赵啸自行掀帘入帐,目光下意识地便先搜寻起某只的身影来。这次他在帐子一角发现了那只正噘着屁股在地上玩滚球的双尾黑猫。
见小左安分守己地在自娱自乐,赵啸这才安心地落座于塌上,铺开了那些总也看不完的公文与战报。
小左追着来追着去,又来回蹂躏了好一会爪下的球,这才发现了赵啸一般,懒懒地从地上直起了腰板。它一手举着圆球虚空抛接着,一面则迈着两条短腿猫步行到了赵啸面前。
昏黄的烛光下,只见那时不时被抛至半空的玩艺儿竟是个波光粼粼的蓝色水球,仔细看去仿如松柏琥珀,那软胶般的弹膜内竟是流动的水质,而里面困着的是一只表情惊恐、四肢曲张的癞蛤蟆。
“怎么又带进来不干净的东西?”赵啸抬起头看到小左爪子中把玩的圆球,微微蹙眉道。战场是最容易吸引小妖怪的地方,血腥、人、死气、疯狂、毁灭、恐惧、绝望,这些都是孕育小魔小怪的上好食粮。若不是小左,赵啸从来不知道人类的战争竟会招引来这数不清的麻烦,虽然那都是些不成气候的低等小妖怪,可谁又知道百年后千年后呢?
又被说教,小左撇撇嘴,突地一个指响,半空中旋转的水球夸张地扭曲起来,顿时间水汽蒸腾,困在球中的蛤蟆立时被风成了蛤蟆干。蛤蟆干尚未及地又被小左一个掌风垃圾似地直接扇出了帐门之外。
“啊啊啊啊啊~无聊死了~”小左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没骨头似的在赵啸的脚边蹭了蹭,“我无聊啊~”谁会知道打仗竟是如此的无趣,和它想象的大不一样。
一开始亲历战场,小左是很兴奋,那成群蝼蚁般疯狂撕杀的人类、那刺激神经的漫天血腥味,那响自地狱般的绝望与狂乱的嘶吼,一切的一切都让小左兽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化出真身,亲自加入这狂欢的队列,直将这个修罗之地捣腾得更为翻天覆地。
……可惜,没被恩准。做为世子赵啸尽忠职守的随身“护卫”,小左被牢牢地拴在了安全地带,与赵啸一处。每每它跃跃欲试,都被赵啸一记眼刀给浇灭了满腔热血。唯一还算能做的事也只是在赵啸周围半里之内捉捉小妖玩罢了。到了夜晚更是无聊,近来小左做的最多的事便是清理皮毛和挫指甲了。
“喏喏,我们还要困在这里多久啊?再这样下去我就要被闷死了。”
赵啸拾起小左将它抱上了膝头,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它乌溜溜的猫毛,眼睛却没有离开几案上的公文,“莫急,说不定今晚会出现转机。”
小左被顺毛得舒服,惬意地眯起了眼,骨头都有些懒洋洋起来,而赵啸所谓的转机它更是懒得开口问了。
正这时,有仆从匆匆赶来在帐外传话,说有赵七求见。昏昏欲睡的小左一听,立马神抖擞地从赵啸膝上跳了下去,抖了抖毛发后在帐篷角落处化做平日的剑客模样。他等了许久的消息终于来了。
自赵都一别发现忘带了虎小三,赵啸命人快马加鞭连夜回去接那小祖宗,结果人去了后却音信全无。据小左的分析,十有八九是虎小三发了脾气直接将那人就地处置了。于是,其后隔了好些时日,久到小左估着虎小三该气消了,这才又催着赵啸派出了亲兵赵七和赵九,前去王请来那尊菩萨。虽然比预计的晚了几天,但好在他们还是回来了。
小左化了人身后刚准备戴上遮脸的面甲,忽然身子一僵,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它竟一直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虎小三本就没有跟来。
小左强摁下心中涌起的不安,急切地等着赵啸召见赵七将事情的始末问个清楚。他了解小三,它和虎二那小肚**肠的家伙不同,小三是断不会闹这许久脾气的。
赵七一入帐便惶恐地长跪不起,面带惭色地抬不起头来,“……属下惭愧,未能完成殿下所托重任……”在赵啸和小左双重逼人的注视下,赵七背脊冷汗涔涔,哆哆嗦嗦地不敢有所隐瞒,“属下抵达国都时,人已报不见了那幼虎多日了……王曾下令无需以这些琐事滋扰殿下,是以王那边一直没有传来相关消息……属下复又搜了遍王各角落,还是没有寻到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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