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名门,如今竟成了藏污纳垢之地。玄震愈想眉头便锁得愈紧,他自小受门中师长教导,只觉得世间除了妖魔之外,便属邪道之人最是可恶,可直到今日,他才知晓,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也会为非作歹,所作所为比之妖人邪物还要更狠毒可恶几分,心中鄙夷痛恨与难以置信之感交织在一起,当真是五味陈杂。
这般想来,再在青玉坛待下去也是无用。那上官敛华分明是在拖延时机,好将作恶的痕迹一一抹去,他在青玉坛权势极大,门下弟子皆听其号令,自己和两位师妹加起来也不过三人,想要将他绳之于法一是苦无证据,二是力不能敌。
当前唯有两个办法,一是待青玉坛掌门出关将自己的疑虑尽数禀报,由掌门惩治门中作恶的弟子。但玄震想来想去觉得极是不妥。且不说那位掌门不知何时方能出关,他身为上官敛华的亲传师父,下不下得了手还是另一回事,若上官敛华并那一众作恶弟子都是受他言传身教,那么才真是糟糕。
如此一来,摆在面前的便只有一条路好走,那便是回昆仑山。
琼华派的分量自是三名门下弟子比不得的,师尊太清真人和几位借着门派之势压迫青玉坛彻查此事有些过于霸道,但思及在山下所见那满村的荒凉,玄震咬了咬牙,还是下定了决心。
决意已定,一夜未眠的疲惫便渐渐泛了上来,玄震强撑着缓缓运功养神,忽地腿畔一团温暖靠了过来。睁眼低头一看,却是那只灰兔不知何时滚到了自己身旁,圆眼紧闭,露着肚腹上一撮撮绒毛,白日里这小东西对他是避之唯恐不及,此刻倚着他大腿沉醉在酣梦中却是睡得极香。
“呵……”玄震看了它一会儿,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嘴角也挂上了一丝浅笑。他伸出二指轻轻抚摸着那灰兔的脑袋,轻声道:“说来倒要谢谢你了,若非你机灵,今日倒是难以有这么大的发现……”
话未说完,他眉头又微微蹙起,盯着面前虚空沉思起来,过了半晌才又道:“只是……他们要活人生魂作甚?”这念头随着他思绪愈清晰反倒愈是难以散去,青玉坛以炼丹制药为长,最可能的答案便是……可想到那成百上千的无辜百姓,他一时竟连略在脑中多想一想都觉得残忍之至了。
但接着又一个疑问到了眼前,据夙莘、夙瑶所说,附近数个村庄皆是全村皆亡,那许许多多的魂魄他们又是如何驱使,才能使它们尽数飘到青玉坛来呢?
当日玄震便与夙莘、夙瑶二人一同向上官敛华告辞离去,御剑回了昆仑山。因并无证据,玄震未曾将自己心中推测告知两位师妹,只是不住催促她二人快些赶路,也好早日回到琼华。夙瑶、夙莘虽对他的决定感到莫名其妙,倒也没多说什么。
这般紧赶慢赶,不过三四日便已出了中原,眼见着草木渐稀,露出其下橙黄深褐的土地,又渐渐延展成大片大片的沙漠戈壁,待到御剑行了又有半日,便连一点绿色都有些难寻了。
自春水剑上朝下望去,但见黄沙莽莽,广漠无垠,一轮红日正半没入地平线的那头。时至傍晚,半空中风沙极大,吹在面上便如刀割,玄震几人的心中却渐渐升起了一丝欣喜,只因他们目光所及之处,那飞扬尘沙后正隐隐约约露出了浅浅的一带起伏黑影,正是昆仑山。
阔别琼华派近一年之久,玄震三人自是思归心切,眼见着昆仑山便在前方,顿时催促着足下飞剑更快了些。黄沙蔽天,却遮不住几人殷切的视线,约莫一个多时辰后,茫茫沙漠中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形镇落,那小镇依着昆仑山所建,一道清溪自上而下,从山中流出,穿过了整个小镇。
夙莘在三人之中修为最浅,真力不济,早已收起仙剑由夙瑶将她一同带着飞行,她目力极佳,一面抱着夙瑶腰肢一面探头越过师姐肩膀朝那边张望,一眼看到了那个小镇,顿时喜笑颜开:“师兄,师姐,播仙镇到啦!”
琼华派便在播仙镇后的那座山峰之上,玄震几人并未停留,径自御剑上山,待到看见山门才缓缓落了下去。
守门弟子远远地看到三道剑光自天际飞来,早已迎了上去,待到他们三人自光后走出,笑容满面地纷纷道:“玄震大师兄,还有夙瑶、夙莘两位师姐,你们下山游历了这么久,可回来了!”
夙莘性子活泼,当下便笑嘻嘻地与他们说笑起来,便是夙瑶这般性情清冷的,见了作别许久的师弟们,亦是多了点喜气。玄震却无暇与师弟们叙旧,对夙瑶嘱咐了几句,便疾步向琼华宫奔去。
此时太清真人正在琼华宫内室处理派务,听到门下弟子通报,便命玄震进来。
玄震踏入内室,便听到师尊的声音自房间那头传来。太清真人仍是穿着平日里那身不染凡尘的掌门道袍,端坐在椅上正拿着一宗卷轴细细翻看,听到玄震足步之声,他头也不抬,只是抚着颌下长须淡淡道:“玄震,去了那么久,如今既然回来便该定心用功了罢?”
“是,师尊所言弟子自会遵从。”玄震拜倒在地,沉声应道,“但弟子此时另有要事向师尊禀报。”
“哦?”太清真人抬起头,目光如电般扫了过来,过了半晌,他将卷轴随手放在桌上,虚抬手臂道,“说罢。”
玄震顺着从太清处传来的力道缓缓起身,想了一想,便将自己心中的一番话捋顺,尽数告知了师尊,最后道:“青玉坛此举实在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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