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放人间……
缓缓睁开眼,苍穹不明白向来从无所思的自己怎麽会忽然发梦,而且是梦见许多年前向辟邪不经意问起,神妖魔等分别一事。
师父曾说过神界严禁神只们对其他众生抱持情感,因为他们是高高在上、骄傲的一群,他们的自尊不允他们贪恋凡间俗世,更不许他们沾染尘嚣污浊,他们只能远远看著、守著人间,将喜欢与憧憬的心情深深藏在心底。
或许不是神只更是个无心之人的他无权多做定论,但他就是能够体会那样深藏的渴望,一种想爱又不能爱的矛盾心情,想多靠近一点却又不得不远离,在於公的责任及於私的心念中辗转不安,只得将所有真心埋葬,任由名为「寂寞」的毒素侵腐自己,将自己逼到,只要想起那份情感就会心痛的绝境。
多麽悲哀。
意识回复,翻身揭被就要下床,不意却牵动了胸前的伤口,苍穹疼的微皱眉,抬手捂上隐隐作痛的伤处,冷眼扫了周遭陌生中带著几分熟悉的环境一眼,思绪高速回转。
他想起失去神识前最後一眼、寒玉惊骇中带著悲伤的神情,一双墨眉更是不自觉揪绞。
他记得嗔魔势在必得的骄满表情,他记得寒玉满地打滚的痛苦模样,更记得自己被利爪穿越胸膛时的椎心之痛与血液不断自体内流失、身体逐渐冰冷的寒冻感……那场战斗的每个细节他都破天荒记得清清楚楚,却惟独忘了最後是如何结束?
他躺在松软的床上休养,胸前足以致命的重伤也被人包扎处理过,他该是昏睡了整整几昼夜吧?业已恢复大半精力──他之所以能如此镇定的分析,全是因为风中所弥漫那股、术法散去的味道再熟稔不过。
师父下山了?假若如此,那只妖呢?他是否也被师父搭救而平安无事?不过师父向来称道者应以降妖除魔为己任,不晓得师父会不会刁难那只妖?抑或是,那只笨妖已经被师父降伏了?
「呀啊──啊啊──」
「师父、师父啊──」
脑中一片混乱只差没搅成豆腐渣,突如其来的惊叫与惊呼却夺走他大半注意,让他毫不迟疑的跃下床夺门而出。
一推开门他就怔住了,眼前是颛孙乐天牢牢抱紧一脸肃杀的辟邪腰际、阻止他行凶的大不敬举止,还有寒玉吓坏了四处乱窜的惊惶神色。
「师父,他是凡天前辈与师兄的朋友,您不可以收了他!」颛孙乐天屈著身子紧搂住辟邪腰际,无视他怒气高张至怒发冲冠,仍旧死死巴著不放。
他师父是怎麽了,没说两句又吼著要收了寒玉?先前不是还好端端的吗,怎麽说翻脸就翻脸!
直觉告诉他自家师尊最近火气很大,三天两头就可以爆一下,炸得他晕头转向,只是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向来冷冷淡淡的师父怎麽一夕之间就变成了个样?
「我不收他,放任他大乱人间吗?」辟邪一手高举著拳头挥舞,另一手则忙著拨开缠死人不偿命的颛孙乐天,「你,存心气死我吗?」
他不讨厌这个小笨徒弟的亲腻举动,但不是现在这种时候!那只蠢妖也不想想有多少人不利於他,居然还敢大剌剌冲出去替那鬼客栈掌柜打抱不平、主动与其他修道者结仇?要不是那道士道行粗浅、分不出神味妖气等差别,只怕当时被人用木剑追著跑的会是这只蠢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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