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袖袍被扯动,颛孙乐天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身旁还有个同样无依的人,又呆望起飞舞旋落的雪花好半晌,他再次露出微笑。「没事的。不就是飘了些飞雪而已──冷吗?」
挨近了他身旁,那张白皙透明的清秀脸庞一脸惶惶地直瞅著屋外吹雪,直到听见他的关心话语才摇了摇头,慢慢松开手。
「别担心,我想一阵就会过去的。从前我人听说过,当黎民黔首有所冤屈时,才会在六月降雪,那是仙界神只对凡尘的哀怜──」像是发现自己说了莫名奇妙的话、引来旁人侧目後,颛孙乐天又尴尬的搔著头笑,「要是这话给师兄听见,一定又会念我的,老是道听涂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的确,」同样惊诧於六月雪的客栈掌柜很快便回过神,不知何时无声来到他俩身旁,扬起算盘,毫不留情就朝颛孙乐天的头顶敲去,「别絮絮叨叨,快去做事,你们打烂我客房几扇窗牖的债还没清──还不去给那几桌的客上茶?」
为了躲避渐大风雪而转入客栈的人越来越多,很快的,客栈房檐下就挤满了人。见颛孙乐天只是尴尬的愧赧傻笑,掌柜挑了挑眉,索性将堂倌的托盘塞入他手中,一把拎起他的衣袷推往店门口接应,在看到他忙得慌乱了手脚、宛若陀螺直打转後,这才再度板起冷脸,百般无奈的撩起袖,一道下堂去招呼客人。
倚在窗边,仍旧一袭白纱罗裙的她回头看了被掌柜拉走的颛孙乐天一眼後,又将视线胶著回屋外的皑皑白雪上,秀净的脸庞面无表情,紧扣著窗缘的十指却不自觉泄露出她的忧虑。
要是那个人发现他什麽都没有了,会失望吗?
要是那个人发现他什麽都不记得了,会难过吗?
这麽多年,她终於可以再见到那个人了,为什麽她却没有半点雀跃的感觉?
是因为人事已非,还是因为她已经等得太久,所谓的欣喜之情早就被韶光无情消磨?
她,不明白。
陷入沉思,半垂著眼,她沉浸在多年前,那人泪洒天地间的那瞬,一种苦涩与揪心的疼痛在她胸口泛开。
可她只记得要护住隐隐发疼的心口,却忽略了登徒子的禄山之爪,悄悄的,在她身後探出。
「碰!」引她注意的是重物倒地声。
一旋身,她就看见英气风发,气势不输男子的少妇只脚踩在显然被她一拳打倒在地的人身上,一脸鄙夷。
「没有人告诉你男女授受不亲吗?」美少妇冷冷瞪著面红耳赤的登徒子,无视周遭客人的窃窃私语,拉开了嗓就是冷言,一双狭长的眼似要喷出火,双手则是将还厘不清头绪的她紧护在身後。
「臭婆娘,你在那胡说些什麽!谁会看上这种女人」被她踩在脚下的男子低咒,伸手就要拉倒她,却被她轻松闪过,改换了只脚踩在他胸口,痛的他哇哇大叫。
「瞧这张嘴利的,就不晓得想贪图些什麽?」她笑,蹲下身轻拍了拍他的面颊,「我不晓得你是谁,但别当女人家就是好欺负的,有时候也是可以很凶悍的。」
他眼底闪过瞬间复杂的神色,但旋即轻啐了口,别过头去。
「让个路。」闻声而至的掌柜推开围观人群後先是呆了呆,接著冷峻的面容当下又冷上三分,布满寒霜,双眼更是化作两柄淬了剧毒的箭,直朝男子射去。「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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