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傍晚醒来,才觉得精神恢复了些,宝瑞要宣太医,朱锦恆眼一瞪:“没病没灾的,宣什么太医?就你多事!”
宝瑞缩着脖子站到一边,心中叫苦不迭,认定皇帝在炽月那里碰了钉子,否则也用不着这么窝火。
朱锦恆坐起身来,啜了一口宫女捧上的参茶,懒洋洋地问:“朕睡了一天,没什么要紧事吧?”
宝瑞理了理思路,逐件报来,都是些日常琐事,例如太子携诸皇子请安,太傅来汇报太子的功课,前几日抓住的女刺客刑部还在审……朱锦恆听得不耐烦,大手一挥:“捡要紧的说!”
宝瑞噎了一下,看看皇帝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那……黎国怀宁王上书请见。”
朱锦恆脸颊一抽,一口参茶险些呛到喉咙里,他低咳一声,黑着脸喝道:“不见!”
炽月这回老实了,朱锦恆缩在宫里不出来,他也不好找别的门路觐见,只好不厌其烦地每天上一表,言辞恳切态度虔诚,打定主意精诚所至,把皇帝磨得金石为开。
他现在越是规矩,就越让明昕帝忘不了他那晚的不规矩,两相对比,更是恨得咬牙切齿。
静养了几天,精神好了些,朱锦恆想去宠幸一下他的妃嫔们,却发现对谁都提不起兴致,只得怏怏地作罢,将自己的心不在焉归咎于炽月那天晚上对他造成的身体不适,绝不承认那个混蛋让自己的六宫粉黛都失了颜色。
炽月递了半个月奏表,都如石沉大海,朱锦恆是铁了心不肯见他,炽月讨了个没趣,再加上皇兄那边派人催他回国,实在没有理由再逗留下去,他便向玳王辞别,率随从启程回国。
听到他离开的消息,朱锦恆怔了一下,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御案上堆起的奏表,又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以后,该不会有任何牵连了吧……他想起那晚的事,眉头一皱,将一叠奏表挥到地下,宝瑞赶忙过来收拾,发现这全是怀宁王写的,他偷眼看皇帝阴晴不定的脸色,战战兢兢地问:“奴才这就送到焚纸楼去?”
朱锦恆眉头皱得更紧了,双唇紧抿,眼中五味杂陈,向下瞥了一眼,好像它们会咬他一口似的,沉吟半晌,道:“留着吧,倒是写得一手好字。”
这个牵强的理由让他心里舒服了点,朱锦恆伸了个懒腰,看着殿外秋意渐浓,寻思着又该在御花园摆几出戏,一边喝酒一边赏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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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月风尘仆仆回到虎堰,先进宫向皇兄报了平安,略略讲述了一下事情经过,没敢把自己对朱锦恆做的事说出来,对于为什么逗留了那么久,则一概推到玳王头上:“玳王盛情难却,留臣弟多住了几日。”
夜弦不信,召他的手下一问,得知炽月身处异国他乡还算安分,每天应付登门拜访的达官贵人就已经很耗神了,没有出去惹是生非。
他没急着回泺宁,先在虎堰的行馆中住了下来,抽几日去拜访一下京中的朋友。
“怎么想到来我这了?”岳承凛下朝归来,听管家报怀宁王正在他家后花园喝茶赏花呢,当下连衣服都没换就匆匆赶了过来。
炽月坐在花间摇着扇子,手捧一盏清茶,身后还有个俏丫头给他捶肩,一副逍遥似神仙的样子,见他一身朝服,不禁莞尔一笑,道:“我来给你说个媳妇。”
岳承凛眼皮跳了几下,盯着炽月的脸瞧了片刻,问:“谁惹着你了?不去找那人的晦气反而来消遣我了?”
炽月放下茶杯,手肘支在石桌上,瞪着眼睛看他,看得岳承凛心里发毛,不知道这位一向任性的亲王殿下又想出什么整人的法子。
“我说……”他若有所思地轻敲桌面,问:“你不觉得这府上少个丞相夫人?”
岳承凛接过丫头奉上的茶,用他那老掉牙的理由搪塞:“国事繁忙,无暇娶妻。”
这个借口真是烂得可以,岳承凛年纪轻轻就官拜丞相,人又长得英俊潇洒,国中多少王公贵族想把女儿嫁给他,他一律婉言谢绝,甚至有人找陛下做媒,结果也是一样,他们的丞相大人天花乱坠地讲了一通道理,从国计民生说到春耕秋种,从捐躯为国讲到修身养性,听起来句句有理,细想全是狗屁。
炽月嗤笑一声,讽道:“你当我是小孩子?”
岳承凛脸色有些尴尬,低咳了一声,半真半假地抱怨:“你小时候多好啊,长大了可越来越难缠了。”
炽月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问:“那玳王朱锦纹也没娶老婆,你们不会到现在还勾勾搭搭吧?”
问题虽尖锐,语气却带着几分温和的调笑,岳承凛也不觉惶恐,眉头一皱:“王爷何出此言?”自从瑞雪婚礼上敬了那人一杯酒,他们已经有四年未见了。
“我这次倒承蒙他款待了。”炽月眯着眼睛笑,眼底透出几分狡黠,“平心而论,玳王是个不错的人。”
“是。”对这一点,岳承凛没有异议,朱锦纹生在帝王家,性子却单纯平和,凡事不与人争,是个实心眼的人,这样的人,在官场上难以存活,在情场上也多半是要吃亏的。
幸好他是个闲散王爷,上有皇兄庇护,下有朝臣礼让,用不着去争权夺势勾心斗角,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可惜遇人不淑。”炽月笑意更深,看着他的眼神古怪得让人浑身发毛。
“是。”岳承凛有些赧然,这一点他也无法否认。
朱锦纹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一辈子顺风顺水不知人心险恶,若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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