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夏莳雪。”我极为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轻轻地鞠了一躬,随后,匆匆走到空着的位子上挂在桌子边上的钩子上,坐了下来。
“田羽苏。”
从右边传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声。我抬起头,向右看去,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我叫田羽苏,请多指教。”
她脸上挂着自信而阳光的微笑,小小的虎牙露了出来,给人可爱的感觉。她有一头齐耳的短发,随意地穿着一件带褶的短袖衬衫,下身则是牛仔热裤,一副酷热夏日的打扮。她仿佛是太阳,散发着温暖的光芒,同时也吸引着我。不知为何,我想到了小学时死去的那位朋友,她们有着相似的明媚笑容。我甚至下意识地想象出如果我拒她千里之外,她会是一副什么样的神情。
回忆和想象带来了痛苦,同时也让我变得清醒。我把刚刚抬起来的手又放了下去,把头扭回到黑板上,尽我最大的努力,装出一副冷淡的语气:“你记性不好?”
我用左手托着腮,余光看着她慢慢把手缩回去,同时嘿嘿的笑着缓解尴尬。一阵心酸浮了上来,但我定了定神,把目光定在板书上,依旧没有理她。
我绝不能和别人走得太近。
“田羽苏,来,背一遍《鸿门宴》3、4段。”
她慢慢地站起来,胆战心惊地问道:“《鸿门宴》?那不是必修二的内容吗?”
蔡老师挥了挥手,“行了,坐下吧。好好听讲,有什么话等下课再说。”
田羽苏小心翼翼地坐下,拿起笔开始记笔记。虽然真的对不起她……不过这样更好。只要再坚持几天,就不会有人想离我太近了吧。
生物学家说,人是社会性动物。的确,人不能脱离开其他人而生存,我们每时每刻的生存,又要依赖于其他人的劳动。但,在心理上,并不一定必须要依赖他人。
虽然有点寂寞。
不过,咬咬牙就能挺过去了吧。
“那个夏莳雪,怎么那么傲啊。有张漂亮脸蛋就不食人间烟火了?”
从食堂吃饭回来,却听见教室里有人在聊天。听到了我的名字,我警觉地躲在门外,听她们交谈。
“你们别说她坏话,她肯定是身体不好,心情也差。我看她并不是那种人,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是田羽苏的声音,想不到她还在为我说话,温暖、感谢和委屈纠结在一起,心里五味杂陈。
“切,你还替她说话?看看她那副面瘫的臭脸,气就不打一处来。喂,你该不会是迷上她了吧?”
“怎么可能啊,我又不是男生。”田羽苏先为自己反驳了一句,“好了,别说了。在背后说闲话算什么啊。”
我低头盯着自己的靴子,一股沮丧和孤独弥漫全身。这真的是你要的结果么?我想要个朋友,想要个能依赖的朋友,这是毋庸置疑的。可是,我会给朋友带来死亡……我忽然又怨恨起命运,可无论我如何怒吼,命运的纺锤也不会发生任何变化。即便是俄狄浦斯,也只能自刺双眼,把自己隐藏在黑暗之中而已。眼泪漫了上来,眼前模糊一片,忽然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拉住了我的手,把我拽了出去。
“等、等等!”我眼前逐渐清晰,看到短发短袖的时候,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心安。
“去校园里走走吧。”等到她最终说出自己的目的地,我们已经离开了教学楼。
真是个先斩后奏的家伙,我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撇了撇嘴。
“你笑了?”她转过身看着我,露出她明媚的微笑。
“我没笑。”我真的没笑,这家伙使诈。
“啧啧,这么傲娇。”她继续拉着我的手,迈开大步向前走去。
“你才傲娇!放开!”我才意识到她仍旧拉着我,奋力甩开了她的手,“我自己会走。”
“你还说你不傲娇?”她一直挂着那副笑容,对我的拒绝毫不在意,“为什么那么冷淡?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么?”
我张口,又合上。虽然有着倾诉的冲动,但我还不至于对一个今天刚认识的朋友说这些。再说,她也不会相信的。
“没有。你别再缠着我了。”我转身向教学楼走去。
“你这话的潜台词不就是‘我有秘密,快点来问我’嘛。好了好了,快点告诉我。”她居然紧紧抱了上来,颇有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
“你会被人认为是蕾丝边的。”我无奈地说。
“无所谓啊。”
“我有所谓。送你一个字,滚。”
“切,信不信我会变成鬼缠着你。哎?怎么身体一下子僵硬了?害~怕~了?”
变成鬼。
鬼。
死亡。
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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