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侧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微微颔首:“流言之事的罪魁祸首差不多可以处理了,你跟我来。”
不等雷哲开口,教皇就起身往外走去。
雷哲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他当然不会认为教皇是要处理掉自己。他更倾向于教皇是要当着自己的面处理掉理查德,作为自己刚刚乖乖表态的奖励。给理查德点蜡,但考虑到这位往日的风评,雷哲也不是很同情就是了。
但雷哲终究还是想错了。教皇说的那个罪魁祸首既不是他也不是理查德,而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人。
雷哲隔着半开的门缝看过去,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嘴被塞住,手脚被粗暴地绑在十字架上,深红色的丝绒外套因此皱得不成样子,外套上的狮鹫图徽在烛光下讽刺地兀自灿烂着。汗水打s-hi了他凌乱的金发,华丽的冠冕歪斜地扣在头上,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青年歪着脖子努力地维持着脑袋顶上那点岌岌可危的平衡,守在一旁的壮汉冷冷地看着这个年轻人狼狈的姿态,一点帮他扶正冠冕的意思都没有。
教皇推门而入,那守卫立刻恭敬地单膝跪地,叩胸行礼道:“教皇冕下。”
青年却是瞪大了眼,嘴里呜呜作声,愤怒与惊恐在他的脸上交汇闪现。
教皇微微扬起下巴,守卫立刻知趣地上前,取掉了皇帝口中的堵塞物。
“你想要做什么!我可是帝国皇帝!”年轻人第一时间惊叫起来。
雷哲瞳孔猝然紧缩,居然是皇帝!教皇说要处理的人难道就是他。他疯了吗?这可是……皇帝啊!
“陛下,我当然清楚你的身份。”教皇温和地笑着,彬彬有礼得令人心底生寒:“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皇帝脸上的表情僵住了,嗓音几近颤抖:“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什么啊……”教皇笑了笑:“做我应做的事,为我神铲除所有不利因素。比如——您。教廷不需要一个心怀恶念的掌权者。”
“你敢!”皇帝色厉内荏地惊叫起来:“你真以为神权在手就可以肆无忌惮了吗?”
“可怜的孩子,你还不明白么,你所依仗的皇权在神权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教皇慈和地看着年轻的皇帝陛下:“我们教廷之所以不c-h-a手帝国管理,不是因为畏惧,而是因为不屑。”
皇帝的脸色变得惨白,而雷哲的脸色同样难看,教皇这话恐怕不止是说给皇帝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让他看清……他当初的谋划有多么不堪一击。
“别忘了,您当初的加冕仪式,还是由我主持的。我能为你戴上冠冕……”教皇说着取下了王冠,顺手戴向雷哲的脑袋:“自然也能摘下来,然后给别人戴上。”
雷哲四肢被捆缚,躲闪不及,被扣了个正着,沉重的冠冕压在脑袋上,让雷哲呼吸一滞,代表整个国家权威的王冠,就这样顺手抛到了自己身上,简直就是场绝妙的讽刺。
“不……你不能……”皇帝看着离自己而去的王冠,嗓音破碎:“如果你真的杀了我,整个帝国都会因此动荡!”
教皇笑着颔首:“谢谢您的提醒,所以我们会对外宣布,您是不幸病逝的。而您那即将登位的弟弟,想必会很愿意配合我们。”
“别…别杀我。那流言不是我传出来的!”皇帝拼命为自己辩白着:“我只是没有及时控制而已,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今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您还不明白吗?”教皇那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失足少年:“真正让我对您失望的,不是您在事件中做了什么,而是您在事件上表现出的态度。”
不再理会皇帝那无力的辩白,教皇残忍地宣布道:“凡令我神不悦的,都当被铲除,凡令我神蒙羞的,都应被清洁。以您的鲜血写下忏悔书,仁慈的主将宽恕您的一切过错,愿父神保佑您堕落的灵魂。”
“不要!”似乎明白即将发生什么,皇帝陛下发出了惨烈的嘶吼。
恐惧像尖刺一样直c-h-a入雷哲的眉心,雷哲几乎不可控制地,自灵魂深处生出寒意来。如果只因态度问题,皇帝陛下就必须付出死亡的代价,那么,设计出整个局面的自己,在教皇心中,又该有怎样的下场?那么,流言的真正散播者,玛丽,又该被处以何种惩罚……
雷哲闭上眼,不敢再直面接下来发生的事,他只能默默祈求,教皇只知道他利用理查德男爵挑拨皇权和神权关系的事,并未将流言的传播,想到自己身上。
守卫一匕首割上皇帝的喉管,滚烫的鲜血喷了雷哲一脸,虽然未见到那惨烈的画面,但,血腥味却从每一个毛孔疯狂钻入。温热的液体顺着脸庞缓缓流淌,雷哲忍不住弯下腰干呕起来,ji-an血的冠冕也随之啪嗒一声掉到地上。
雷哲看着在地上狼狈滚动的王冠,心脏像是被一只巨手慢慢攥紧,难以呼吸。他错了,作为天朝人,他理所当然地高估了封建制度下皇帝的权利,然后想当然地将地球中世纪的人神博弈格局代入这个世界。他大大低估了神权在这个异世界的力量。而教皇,就这么轻飘飘地将现实摔在了他的脸上,告诉他,在这个世界,神权至高无上,妄图用任何力量来与之博弈的行为,都愚不可及。
恩威并施……教皇真是好手段。
“啊,抱歉,忘了你现在身体不方便。没能及时通知你避开,结果ji-an了你一身血,是我考虑不周。”教皇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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