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根
走在回家的路上,脚踏实地踩在地上,却有种虚浮的感觉。彷彿置身于世外,周遭的声音似乎都在千里之外,模糊的身影快速从身边掠过。
一只巨大的手正紧紧掐住我的胸口,慢慢地收紧,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一点一滴的压迫着我。
我加快脚步,左手紧紧地抓住衣襟,快步走入隐密的小巷中,无力地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寒气无情穿透我的衣服,刺在肌肤上。儘管寒气不断地渗入肌肤,我却是冷汗涔涔。
我用力咬住下唇,加重了呼吸。
良久,胸口的压迫逐渐放鬆。大量的空气瞬间涌入肺部,呛得一阵我剧烈咳嗽。扶着墙沿强迫自己站起,一心只想着要赶快回家。
拖着身体快速拦了一台计程车,报上住址,整个人像坨泥似的瘫在座位上。计程车上正拨放着陈奕迅的《孤独患者》。
「欢笑声欢呼声炒热气氛心却很冷……掉眼泪时用笑掩过……不表示没有心碎的时刻我不曾摊开伤口任宰割癒合就无人晓得我内心挫折……我却不能喊等一等……」再多的欢笑声、再多的欢呼声、再热的气氛都无法使心回暖。泪水,在笑容的掩饰下,似乎从未存在过。不曾摊开伤口,不代表不曾心碎,不曾有人晓得,心,早已支离破碎。然而面对这一切的一切,却从来不被允许说一声等一等。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一圈又一圈,似乎下一秒就要脱离我的控制。
到了住处,我快速地丢下车费,和一句「不用找了。」便转身冲回住处。
「不准哭!」泪水即将涌出的瞬间,我严厉地喝止自己。不要、不要让自己为此哭泣,不要让自己就这样,被左右情绪,绝对不可以因为他们而流下眼泪!他们没有资格左右我的情绪!
不断地这样想,丝毫没有发觉自己早已被左右了情绪,甚至因他们而大大的改变了自己。
我把自己丢上床,一动也不动的躺在那,像个破布娃娃似的,任人宰割。
全身上下都充满倦意,好累。累的,不只是身。心,好累好累,似乎无法再承受任何事务,时间可不可以就这幺停止,不再流动,永远的停住,不要再有任何的变化。外面的世界改变了好多好多,心的角落却依然是不变的黑暗、不变的冰寒。
我讨厌不断的改变、变迁,下一秒会发生什幺,从来都无法预测,每件事都是未知,未来是那幺的令人感到不安。
宁可停留、重複,日复一日过着令人崩溃地日子,也不想去面对不同于脑海中的未来。
好烦,面对这一切的变迁,总是莫名的烦躁。情绪和思绪好像纠缠数日的髮丝,怎幺梳也梳不开。太多的线路、太多的可能性、太过的複杂。
情绪、思绪,紧紧地缠绕着,总找不着个头绪。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强迫自己睁开双眼,回到这个令人心烦的现实。
有时候我只是想好好大哭一场,什幺都不在乎的放纵自己,狠狠的大哭一场,哭到声嘶力竭。即是如此,却还是不曾允许过自己。是社会的不允许,还是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尊?倘若是害怕世俗的眼光,那幺为何独自一人关在房里时,只觉得心口好闷好闷,却挤不出半滴泪。
最终还是只能带着疲累的心,继续逞强。
等着哪天泪水溃堤,便解脱了;等着哪天生命终结,便解脱了;等着哪天想开了,不再在乎世俗的眼光,不再紧握无意义的自尊,便解脱了。
我起身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拿出日记本,将昨日的心情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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