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见儿子忽然松了口气似的:“哦。”
江俪皱了皱眉:“他也离过婚,有个女儿,比你大两岁。他这两天回国主要就是来找我,问我想得怎么样了……他还想和你见一面,我没答应。他也不光是我上司,他是我老板。”
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向江淮:“你怎么想的?”
“上市公司老板。”江淮轻轻挑了下眉梢:“我要当富二代了?”
江俪:“……你能不能说些正经的?”
“正经的,”江淮低头,“就是结不结婚无所谓,你觉得你会幸福就好。”
高三校历已经倒计时。
一模定在三月一号。
一直有“一模成绩差不多就是你高考成绩”的这么个说法,所以还没到寒假,家长群就先活跃了,积极交流教育经验,每天向群友分享“去年高考的学长告诉你,高考有个好成绩,假期要这样做!”、“全国卷高考出题组老师为你指点迷津,如何更高效率地覆盖高考知识点!”、“原来考到680的尖子生都是这样学习!你看看你学到了吗?”这类以高考为主题的qq看点及朋友圈文章。
江淮十分庆幸江总从来不刷家长群。
他扛不住。
除夕在一月月底。
今年冬天天气暖,到年底也都没有再下雪。江俪已经许多年没有在家过过年,这次她在家,就热闹许多。
江淮不会包饺子,阿财更不能指望,两个人在家过年都要靠外卖度日。
但今年就不会了。
江俪从中午就开始忙。今天除夕,江淮没安排复习,下午带滑板出去玩了,临到天黑才回来。冬日黑天早,其实才五点多。江总还在厨房进进出出,她熬了粥,和了馅,炖了汤,还做了些别的酱r_ou_和腊肠。
江淮拎着滑板到门口往里瞟:“待会要我帮你吗?”
江俪在揉面。她瞥过江淮脏兮兮的滑板和脏兮兮的手,皱紧眉头:“去换鞋,去换外套,把手洗干净。用不着你。”
“……哦。”
这是江淮过过的最闲的一个年。
他不是sān_jí残废,有些活还是能帮江总干的,但江俪一直没让他进厨房。
今天江淮也不想学习,最后和阿财一人蹲一边,光脚蹲在地毯上下塑料小跳棋。
阿财的小腿是先天畸形,小时候做过手术,但是还是没法和正常小孩一样。
但江总说等明年,她再送阿财去国外做矫正手术。到时候她复工,把阿财带在身边也方便。正好不至于江淮去上大学,她去工作,阿财被一个人扔在家里没有人管。
江淮对此没意见。
阿财换了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都对她挺好,可她身体上总归还是有残疾。
塑料小跳棋下了一个小时,江淮轻轻松松赢阿财五把。
阿财输得气急败坏、一蹶不振,抱着自己的跳棋盒愤愤离去。
江淮微眯起眼,手掌撑着,坐在地毯上。
打开的电视还在播放新闻联播。
他突然觉得他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或者说挺久以前,他就不是一个人了。
春节联欢晚会一直播到零点多。
从今年到明年,从旧的一年到新的一年。
电视晚会喧喧嚷嚷,阿财依旧趴在地毯上看自己的动画片。餐桌上摆满了菜菜汤汤,江总做了许多菜,忙了一晚,现在还在厨房打扫卫生。
江淮靠在窗边,低眼看着电视。
临到11点59分,中央台右上角显示出一个微透明的时间计时。
11:59:01
11:59:02
11:59:03
……
窗缝透着低弱的冷气。
倒计时。
十秒。
电视中的晚会歌舞结束了,剩一片喜气洋洋的红色,主持人们倒数着距离新年的最后时刻:“十、九、八……”
江淮给“bj”拨过一个语音通话。
“七……”
薄渐接了。
江淮懒懒地笑:“接得挺快。”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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