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仙棕错开目光,只答:“没什么。”又微微皱眉,低头看了眼自己指尖发丝,像是想明白了什么,却又像是想不明白什么。
叶先生也不在意,相处一日,他算是把这玄清台门徒的性子摸了个清楚。总结下来就是“简单粗暴”四个字。看到什么好看的事物必要夸一番,遇见什么惊奇的事物也必要问一番,没什么弯弯绕绕。叶先生甚至怀疑,当日这两位道长夸自己就如同在夸一张画一样,根本没拿自己当人看。
顾仙棕起身将外衫穿上,来到火堆旁与叶先生并排坐下,说道:“这魔修看来比我们想的要棘手,师妹还从未失过手,只怕这魔修在自身周围设了结界。”
叶先生道:“不过也算是达到目的了,宛道长把山都震塌了,魔修势必会自己找上门来。”
顾仙棕点点头,“阿叶与我想到一块儿了,只待静候即可。”
叶先生像是又想起什么,问道:“宛道长不会出什么事吧?”
顾仙棕对答道:“师妹修为不低,山塌之刻未见她跌入裂缝,应是无碍。”他顿了顿,又道:“只怕她此时正在一寸一寸翻山,要把那魔修拽出来碎尸万段呢。”
叶先生一愣,问道:“为何?”
顾仙棕无奈道:“我这个师妹性格浮躁,生性好斗,之前没把魔修震出来,便定会觉得丢了面子,这会必要将他找出来好生教训一番,恐才能消了她心头这口气。”
叶先生轻轻摇头,笑着:“宛道长当得上女中豪杰。”
顾仙棕却神色一沉,正色道:“修我此道最忌骄躁,如不能心若止水,只怕终成祸端。”
叶先生又问:“会成什么祸端?”
顾仙棕怔住,似是好像从来没人这么问过,片刻才答:“我也不知道,只是师父一直如此告诫我们。我想可能修为会停滞不前,无法上升吧。”
叶先生听后便笑了,随手扯了些稻草扔进火堆,快要熄灭的火焰瞬间冒了出来,他道:“顾道长,请恕我逾越,冒昧问一句,你修道是为了什么?”半晌都没听到顾仙棕回答,他便又自顾自说下去:“像你和宛道长这般,修为已经高到足够保护自己与他人,又何须执着更上一层楼呢。莫不是真想修道成仙,与天同寿?”
顾仙棕摇摇头,说道:“成仙之说缥缈虚无,不是我所能想的。”
叶先生莞尔一笑,“那不就结了。如若不为成仙,又何必时刻告诫自己‘心如止水’,人活一世,不过随心罢了,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何必非要给自己设下条条框框。”后又忽觉这本是别派修道之法,怎容自己妄加定论。想了想,继续道:“是我妄言了,竟批评起道长的修道之心,不好意思。”
顾仙棕盯着火光出神片刻,转头笑了笑,“阿叶说的不错。能像阿叶这般想的清楚明白,活的随心而为,倒叫我羡慕。”
叶先生却无奈摇了摇头,“顾道长羡慕我,却不知我也羡慕道长的人生。”
顾仙棕闻言,抬起头看向他,问道:“何意?”叶先生却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只答:“各人皆有各人命,万千滋味只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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