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重华接过两袋电线,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少顷突然道:“……不,不是,铜丝老化程度是一样的,只是其他线的包漆有点褪色,而且……”
而且褪色不是整条电线都褪,是一段一段呈规律状的,没褪色的部分油漆鲜明度和26654差不多。
——这代表什么?
仿佛深水下某种巨物模模糊糊现出轮廓,步重华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抓住了什么。他拿起另外几条捆绑尸体的电线,发现虽然每条电线褪色部分的长短都有所区别,有的每隔四五厘米左右褪一段,有的每隔三十厘米左右才褪一段;但总体都呈现出一定的规律性,就好像是……
“!!”
闪电猝然划过混沌,步重华整个人醍醐灌顶,一把抓起手套戴上,三下五除二拆开物证袋,把那几条血迹斑斑的电线抓在手里,扭头问吴雩:“帮我把宋卉找来。”
吴雩愕然道:“干嘛?”
“捆她!”
五分钟后,支队长办公室。
宋卉:“………………”
吴雩:“………………”
气氛一片凝固,就在那死一样的安静里,宋卉终于颤声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就算你要拒绝我表白,也不至于用捆过尸体的绳子把我绑起来塞麻袋里去吧?!”
“自己缠上,快点。”步重华指着面前那盒刚从公安局食堂抢来的保鲜膜言简意赅地吩咐。然后他大概看到宋卉一脸人生被颠覆的表情,叹了口气说:“全支队只有你身材跟被害人最相似,我有什么办法?”
宋卉一脸欲哭无泪看向吴雩,吴雩立马摊手表示爱莫能助:“没事,就绑一会,领导都安慰你了。”
宋卉悲愤欲绝:“说我身材像一个七十岁老头原来算安慰吗?!”
步重华坚持那是安慰,宋卉无计可施,在绝望的气氛中抽抽噎噎用保鲜膜把自己胳膊腿都一一缠了起来。步重华还盯着看她缠得够不够密,有没有留下缝隙,不时吩咐:“别省保鲜膜,对,这儿再多缠两圈。”
“他怕保鲜膜磨破绳子沾到你,”吴雩善意地安慰。
宋卉还没来得及感到一点点聊胜于无的慰藉,只听步重华诧异道:“什么?我怕证物上的dna碰到她就被污染了啊。”
宋卉:“………………”
但凡宋卉对上热搜的恐惧稍微轻一些,她现在就已经哭嚎着冲出门找稽查组告状去了。
“对,你别那么僵硬,放松点,被害人当时还没有产生尸僵。”步重华捆得很快,把她双膝并在一块用电线虚虚地缠绕上去,起身逡巡两眼,抬手就把吴雩拉了过来:“你们看这电线。”
宋卉额头抵在膝盖上望着自己的大腿麻木道:“没有们,谢谢。”
吴雩定睛一看,瞬间发现了异样——
以被害人在裹尸袋里被捆绑的姿势,再结合体型腿围,电线变色的部分都统一在身体左边,整齐划一贴着裹尸袋内侧。
也就是说,这部分电线不是被使用过才变色的,而是在抛尸那一路上,由于维持左侧卧倒姿势的尸体与裹尸袋内侧相贴,而导致的摩擦褪色!
“赶紧把电线从她身上解下来!”刹那间吴雩脱口而出,难以置信的宋卉还没来得及感动,只听他失声道:“只要搞清电线和裹尸袋摩擦多久才会褪色到这个程度,就能知道凶手走了多长时间才到达抛尸地,我们就有希望找到凶杀现场了!”
“……”被捆起来的宋卉拼命挣扎:“我对人性的希望还有人管管吗?!”
·
半小时后,王九龄风风火火冲进办公室,只见步重华、吴雩、宋卉、小桂法医、刚翻完十八个大垃圾箱汗流浃背赶回来的廖刚……几个人围成一圈,每人手上一条电线一个编织袋,各个闷头用力擦,地上还散落着好几段摩擦过后颜色深浅不一的试验线,分别标注着不同的字样:“大力摩擦10in”、“中度摩擦15min”……整个办公室里充斥着洗脑式的的嚓嚓嚓、嚓嚓嚓。
“别擦了!对比出来了!”王九龄兴奋地吸了口气,猝不及防吸进一肚子腐尸垃圾和橡胶摩擦混合的诡异味道,但井喷的肾上腺素让他完全没在意:“轻度摩擦25分钟后的那根电线褪色深浅度与捆尸线最接近,而北道村垃圾填埋场往外骑车25分钟,果然有一个二百来户的城乡结合村!”
步重华一抬头:“叫什么名字?”
“小北庄!”
众人霍然起身,步重华拔脚就往外走:“通知辖区巡警治安,带上分局痕检,立刻出发搜村!”
红蓝警灯在天幕下飞驰,尖啸的警笛在目的地一公里外齐齐关闭,少顷团团围住了这座荒野上凋敝破败的小北庄。警车门接二连三砰砰甩上,凌乱的脚步包围整个村落外沿,惊呼尖叫声络绎不绝。
“警察!”“不要乱跑!”“请配合协助搜查!”
“各回各家,不要恐慌!不是来查暂住证的!”蔡麟抓着一个抱小孩的妇女,举着陈元量的照片大声喝问:“见过这个人吗?有没有印象?见过吗?!”
妇女带着哭腔一个劲摇头:“没见过,不要赶俺们走,俺不去收容所……”
“不是赶你去收容所的,我们是刑警!刑警不管这个知道吗?哎你刚出生的小孩你不能这么抱……”蔡麟一边正大嗓门嚷嚷,突然手机响了:“喂?张小栎你干嘛不用步话机,你他妈又把装备落车上了是吧?!”
手机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三秒钟后蔡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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