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云水坐落在平均海拔两千米的高原,段汀栖耳朵听着从听筒另一边传过来的话,脑子却好像有点儿缺氧地慢半拍,一时半会儿竟然没出声,悄然安静了几秒。
依照余棠的经验,这人又要开始酝酿耍流氓了,所以她立即装模作样地补了句:“我是……”
与此同时,段汀栖被夜里的冷风一吹,忽然阖眼低声喊了句:“余棠。”
“……嗯?”
“说爱我。”段汀栖靠着门框低着头,声音轻得跟下蛊似的。
余棠无比清醒地靠床头,舌尖抵在唇齿间细细绕了圈,回报以轻声:“我爱你。”
电话那边传来很轻的一声低笑。
段汀栖并没有回应,很快挂了电话。
“……”
余棠预料之中地被她挠得不上不下,因为聆听葵花妈妈小课堂而产生的那点儿睡意也很快烟消云散,只好划着和段汀栖的消息界面,慢慢看了一会儿后,顺手翻到了相册。
她是个不太喜欢拍东拍西记录生活的人,相册里除了平时记录的某个画面的信息,基本没有别的东西,但是最近两个月,段汀栖却在悄无声息中住了进来。
是的,两个月,还没在一起的时候,余棠就无意识地偷偷拍了段汀栖第一张照片留了下来。
那次是她买了红丝绒蛋糕去接人,但是段汀栖坐在了林西陵的车上,从她面前被拉走了。那天下了不小的雨,画面很模糊,段汀栖也只有一个侧脸,还低着头,大概是在回消息,回她的消息。
中间的都是想到的时候就会悄悄拍一张,以不惊动小段总为第一要务。
最后一张是前段日子的清晨,那天从窗帘缝隙打进来的阳光是碎金色的,段汀栖睡得也很天真无邪。余棠经过两个月的摸索,终于学会了自拍级别的构图和打光,也学会了拍十张留一张。在被留下的那张画面中,天真无邪的人半趴在柔软的枕头上,身上搭着波浪纹的毛毯,睫毛有点卷翘,脖子上染着细碎的吻痕。
那是第一次的时候,段汀栖心疼她,什么无理取闹的要求都会嘴上揶揄,实际心软地答应。
余棠对这张照片和这样的温存都爱不释手。
段汀栖这个人,也是真的爱她。
傍晚的时间无声划过,快十点半的时候,江鲤还心力交瘁地靠在门口走廊吃烤串儿,喝啤酒。她是在堤防着宋端,孟羡舒今天出院了,感觉自己没什么再待下去理由的宋端很可能会自作主张地一夜出院,然后扑街在瞎跑的半路上,被救护车拉回来。
当然,这都是江鲤按宋端这个人以往的尿性做出的预计,实际上,病房里面的人看着还怪听话的,虽然一直没睡,但都乖乖躺在床上。
算她那仨瓜俩枣的工资。
江鲤吃完一串烤蘑菇,刚准备钻进余棠的病房溜个门儿,忽然扫到一个人从电梯口大喇喇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又来了?!”江鲤对董铭宵瞪出了卡姿兰大眼。
董铭宵回以翻翻眼:“你又为什么在这儿?怎么哪儿都有你,可把你c,ao心死了——那个臭丫头有她家领导呢,用不着你。”
江鲤总是跟这种贱人没得撕,骂他就好像……骂自己。
于是她风风火火地也跟着挤进了病房,叉腰数落余棠:“大半夜地私会小白脸儿,仔细你家领导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余棠:“……”
段汀栖真不是什么非洲部落的酋长。
她放下手机看向董铭宵:“跟程榕聊过了?”
“聊了。”董铭宵大爷似的往沙发上一摊,满嘴都是嫌弃,“就一个比苏永焱脑子好使的有限的小崽子,什么事情都想不圆,还臊眉耷眼地托了我好几次,让我给你道歉。”
余棠没接这茬,靠在床头问:“确认李嘉欣联系上他是什么时候?”
董铭宵说:“十一月十九号,一大早。”
余棠默不作声地拧向了窗外——那是她和段汀栖回过叶家老宅的第二天。
也就是说,她刚在前天夜晚去过一次那里,有人就感到不安了,第二天一大早就促成了李嘉欣在“机缘巧合”下和程榕的接触,然后对她动手。
这么看来,段汀栖似乎也并不安全。
余棠在手机边缘摩挲了几下,发了条简短的消息后闭上了眼睛。
——背后的人到底在忌惮什么。
又在找什么东西?
本来就觊觎的?还是想销毁的?
那么叶宅内并没有凭空消失的东西,所以是——证据?
可是能被称为证据的,一定是非常硬核的东西,叶巍不一定会留给她,因为那一定会招致麻烦。
但是反过来想,在叶巍死后,这东西似乎无论在不在余棠的手上,都始终跟她脱不开关系。
余棠把董铭宵遣走后,偏头对着窗外想了很久,忽然让江鲤陪她去一趟叶家老宅。
当年出事是半夜一点多,等化工厂的爆炸和火灾连夜清结束后,警方下一步就会立即封锁叶家老宅,进行系统性的搜查,所以找东西的人一定会趁当时深夜就提前去一次。
江鲤看了眼大半夜十二点多钟的表,服了,从沙发上翻起来用冷水搓了把脸后,拉着余棠在各种小巷间三拐四拐。
深夜愈加寒冷,路上半个人都没有,行走在路灯下的影子仿佛鬼影。
“啧,你家领导还真的怪宝贝你的,这也不知道在哪儿找的贴身保镖,竟然腿上功夫还真有两下,一时半会儿地怎么甩都甩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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