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找,以后找起来麻烦了。”阿姨道,“大学要是不忙着找对象,那要忙些什么呀?”
方饮说:“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他要忙的很多,忙奶奶接下来的医疗费,忙自己三年后的去向,还要忙许多自己想争取的事情。
不知不觉,自己倒是个大忙人了。被周围人提醒过不止一次“找点事情做”,他没有意为之,就这么往前走,时间已经推着他变得充实。
门被有节奏地敲了敲,方饮以为她的女儿过来了,起身过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不是姑娘,而是自己奶奶的理想孙媳的性别颠倒版。
陆青折说:“听到芒果渍,就猜你在医院里。我问了下护士,果然,她还说你估计被隔壁阿姨拉去说媒了。”
方饮笑了下,和阿姨打了声招呼后,迅速地离开并关上房门。整套动作特别快,和抢救命时间一样。
他道:“怕关晚了,阿姨看到你,该把你拉去说媒了。”
陆青折笑着看他,没说话。
方饮说:“怎么就猜我在医院里?”
“你芒果过敏,不可能自己吃着玩,能让你亲自切水果的,只有你奶奶了。”陆青折道。
方饮怀疑:“要是别人切的时候,ji-an我身上呢?”
“那你不得让人洗干净?你不喜欢的衣服肯定直接扔了,听你依依不舍的语气,被弄脏的绝对是这件白t。”陆青折道,“你宝贝着呢。”
方饮失落地垂着脑袋,盯着那道污渍,快要把那处地方给盯穿了。他嘀咕:“是很宝贝。”
陆青折说:“洗衣液放在哪里?”
病房里有自带的洗衣液和肥皂,方饮拿出来给陆青折,被陆青折领到了洗手间去。他乖乖站着,等陆青折给自己清理掉这玩意。
然后陆青折把门关上了,以防别人进来,再把左手往方饮的衣服里面伸。
方饮冷不丁感觉肋骨被陆青折的手背沾了下,手足无措地把自己被撩起来的衣摆往下拉。他道:“你的手、手干什么呀!”
陆青折的左手手掌贴在那点芒果汁下面,把那部分衣料撑了起来,权当阻隔,再用肥皂角一点点用力蹭。
他似笑非笑:“兼职搓衣板。”
知道分寸,他这搓衣板是单纯的搓衣板,没干别的。不过他和方饮靠得近,不可避免地会碰到方饮。
方饮总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一缩,缩得远了,又暗戳戳往前挪一小步。然而这样的话,自己不小心和陆青折贴着了,他再红着耳根退回去。
这么重复了几遍,陆青折抬眼瞥了眼方饮,没忍住:“你要是想和我跳华尔兹,不用急着在厕所跳。”
这步伐确实有点像,方饮不好意思地抿了一下嘴。
靠得太近了,陆青折的视野里能清晰地去数方饮的睫毛。这段时间里,方饮变得稳重不少,从神色里就可以看出来,他没再把所有喜怒哀乐全部放在脸上。
现在即便在害羞,也显露得不明显,如轻声细语般,淡淡的。
方饮含笑地用手指戳了下自己的衣服,润s-hi的那一小块已经褪去了颜色。
他语气惊喜:“真的洗掉了欸……”
陆青折弄得仔细,之前是指甲盖大小,现在依旧没什么变化,没有摊出一大片水迹。他道:“吹风机。”
方饮打算回到病房里吹,开门前,他不自禁犹豫了下,松开了门把手。
陆青折说:“去吧。”
方饮转身问:“要不要去看看我奶奶?”
陆青折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被方饮拍了一下胳膊,二话不说地拉了进去。
坐在里面的护工看到来了新客人,眉开眼笑:“小方,你的同学吗?”
方饮道:“是呀。奶奶之前不是喜欢看电视里的大帅哥么,觉得人家赏心悦目。今天给她不隔屏幕地瞧一个。”
奶奶戴着一副老花镜,颤颤悠悠地开口:“哟。”
说完这个字,她没再讲话了,之前讲得有点多,让她感觉到疲累。
陆青折鲜少有退却的时刻,此刻由于在意方饮,害怕自己没在方饮家人那里留下好印象,倒是怯了。
他顿了下,道:“奶奶好。”
方饮看奶奶已经困到闭眼睛了,没和陆青折久留,吹干了自己的衣服,就和陆青折一起离开。
陆青折见到几个缴费的患者家属,借此提起来:“这里费用不低,你撑不撑得住?”
“副卡已经能刷了。”方饮道,“就是我不愿意再花我妈的钱,还是有顾虑,以后有了这种问题再说吧。”
“你好久没戴那只表了。”陆青折说。
方饮别开头,没让陆青折看到自己的表情,不过以声音来推测,是笑了下。这种笑放在眼前,并非开心,而是掩饰些什么。
他道:“我的表那么多,你说的是哪只?”
“你最喜欢的那只百达翡丽。”陆青折问。
方饮说:“我卧室的抽屉,里面搁的全是表。对我来讲,再好的表也不稀奇了。”
陆青折道:“不稀奇,也不是你卖掉手表的理由吧?”
以往,一学期下来,方饮手腕上出现过的表能开一个收藏展。然而分手后的这半个学期以来,他的手腕上是空的。
方饮瞒不过陆青折,叹气:“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那几只,全卖了。大部分存在奶奶的医疗卡里,零头当饭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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