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毛的欣喜迅速褪去,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被那个变态包养了吧?”
“没有没有。”陈星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毛毛像审犯人似的盯着他:“我记得你妹妹那个药好几万吧,谁那么心善一下子给你这么多钱?”
陈星想到蒋弼之,突然有种正被他温柔怜悯地注视着的错觉,他胸口一热,脱口说道:“你见过的。”
蒋弼之回到家中,立刻感受到不同。
以前钟乔下班离开前,会在玄关给他留盏灯,所以他一进门时是亮的,但是再往里看,就是暗的。
然而今天不一样,他一进门,发现自己处于光亮的末端,越往里,就越明亮。人似乎同飞蛾一样都有趋光性,他看着从客厅里洒出来的光,情不自禁地心生向往,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他一般。
是不是冲动了?他暗忖道,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陈星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从他进屋、换鞋,到走至跟前,一直睡得无知无觉。他真是累了。
陈星应该是洗过澡了,已经过长的头发看上去柔软而蓬松。也换过衣服,依旧是偏大的,显得他的身体很小。他弯着胳膊,袖子滑上去,露出手腕上的伤。蒋弼之盯着那里看了一会儿,又想到他的后背,有些担心他大大咧咧的没有擦干,但自己再过问显然又太不合适。他的睡相很乖,也许是因为睫毛长的缘故,闭上眼睛后,上下睫毛叠在一起,在眼下投下一片安宁的y-in影,同时盖住醒时的凶狠与倔强……也并不是……蒋弼之随即在心里纠正自己,他同从前很不一样了,他如今看上去安静而无害,可蒋弼之今天早上刚见过他满嘴是血的样子,知道他只是学会了将自己的凶狠掩藏起来。
蒋弼之不知他身上的这种变化是临时的、还是永久的,也不知对他是好是坏。
自从今天早晨认出陈星——或者应该说是陈星认出他的那刻起,许多被时光掩藏的记忆飞速复位,而此刻他得以安静细致地观察陈星,立刻发现陈星身上那些曾经格外吸引他的特质依然在,甚至更增添了许多令他无法招架的柔软的东西,他甚至有种感觉,这些柔软是针对他个人的,这令他极为动容。
他不由想到,这半年多,陈星到底遭遇了什么呢?
“陈星,醒醒,进屋睡。”他轻轻推着陈星的肩膀。
陈星缓缓睁开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眼里缓慢地变幻着各种情绪,其中最动人的就是缱绻的依恋与信任。他随即彻底清醒过来,飞快地站起身来,带着歉意说道:“对不起蒋先生,我等您回家等得睡着了。”
钟乔不会这么说,钟乔从来没有说过“我等您回家”之类的。或许不该把他带到家里来。那条界限在今天早晨时还很清晰,这一天还没结束,那道线就已经开始模糊了。
陈星揣摩着蒋弼之的脸色,不确定地问道:“我帮您脱外套?”
蒋弼之的身体立刻感知到他向自己微微靠近了些,并试探地伸出了手。对陈星过于敏锐的感官反应令他意识到自己应该同他保持距离了。他自己脱下外套,“不用。”又觉得语气有些生硬,又道:“不用拘谨,所有事都可以慢慢学。”
陈星目送蒋弼之上楼,听到他说:“我回屋了,你也休息吧,明天早上七点半准备好早饭。”
陈星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后回到曾经属于钟管家、如今属于自己的卧室。他关上壁灯后,迅速被黑暗攫住了喉咙,惊得他忙又将灯打开。
幸好这壁灯是可以调节亮度的,他将光调至最弱,几乎看不清任何一件家具。但是没关系,有一丝光亮就可以睡得安稳了。
116、蜗牛的触角
从无所适从到得心应手,不过只用了几天而已。陈星认为这份工作并不像钟管家形容的那么难,平心而论,以他从前的工作经验来看,蒋弼之实在属于很好应对的“客人”。
在家里沉默少言的“蒋先生”和在外面万众瞩目的“蒋董”简直判若两人。他每天在家的时间很短,在这有限的时间里,他寡言少语,很少提要求,甚至极少出屋,吃完晚饭后不是在书房就是在健身房,存在感极低。
在这里住了几天,陈星见过蒋弼之晨起后行动缓慢的模样,见过他应酬回来后意兴阑珊的模样,见过他做完运动后手臂上青筋浮起的模样,也见过他刚洗完澡,水珠顺着胸膛往下淌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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