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萍娟在郑家文出国后的第二年就嫁人了,嫁人后不久生下念念, 从日记上看她忘不了郑家文,但对嫁人后的生活还算满意。
可在念念满周岁之后,那个男人的丑恶嘴脸就露了出来,确切地说是在王萍娟多年积攒的唱戏积蓄用完之后。
林舒柔盯着最后一页频频擦着眼泪。
“今天,独自一人坐在书桌前,好久没有这样子的安静, 一切都将结束了,都将结束了。我想在我离开这浑浊的人世前前该写点什么, 走到生命的尽头, 别的我都不想, 唯一想的便是她, 我爱而不得的人啊。
回想从前我的命真苦啊。八岁的时候爹便去世了,母亲一个人拉扯着我和弟弟,为了生计,我到一鸣戏班学唱戏贴补家用,学戏的日子是苦的, 我的身上不知挨了多少打。我内心是不喜欢学戏的,可为了能活下去为了少挨打我逼迫着自己学,但我知道,无论我多红,我都只是个戏子,是不被人尊重的,我唱着戏却日日想着摆脱唱戏,若说我唯一感谢它的地方便是因戏结缘认识了郑家文。
郑家文,郑家文.......
我是怎样的想她,她是听不到的了。
她是个善良的,待人平和,想过去去她家唱堂戏时,她总会拿出许多好吃的分给我们,她不觉得我们卑贱待我们很有礼貌,在她家的凉亭里,她还时常教我习字。如今想起来好像就在眼前一样,那个时候我真的好开心。
许先生说她在国外学业大进,我听了是真的为她高兴。她的先生们常夸她是天才,是的,她是聪明的,我见识过她的过目不忘。我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遗失在她的身上,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在心里爱着她,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那个夏天,她带我去学校玩,她跟我表白了。
那一刹那我是欢喜的,爱着的人同样爱着我,我心里怎会不高兴,可是,我是个胆小的人啊,我不敢接受这份爱,我本就是戏子,她的母亲也非常不喜欢她同我一起玩,这要被她家里人知道,必定会天翻地覆。我只是一个卖唱的戏子啊,而她前途大好,不配的,不配的,况且这个世道人言可畏,我并不想被人指指点点,我的母亲也常催我嫁人,我怎么说的出口我爱上了一个女孩,我的姐妹们怎么看我,一人一句我便会没有了活路。
我狠狠地说了难听的话,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了惊愕和痛苦,我何尝不痛呢,她为什么不是个男孩子,上天是一点不眷顾我的,爱我的人不能娶我不能正大光明地爱我,我的命为什么是这样的?
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让两个人相爱,却不给予两个人正大光明地在一起,多么残忍,多么残忍,我是想和她一辈子的,想一辈子的......
若她是个男人她能娶我,我便不会遇到那个伪善的人,他娶我便是为了钱,我的钱用尽了他便逼我再出去唱戏,为了念念,我可以,我可以再登台,只是人已难再红了。不知道他从哪里知道了郑家文,他逼我写信求她回来,他和他的兄弟想绑架我爱的人,我如何肯,我便是被打死也不肯的,我伤痕累累他无计可施,便要卖了念念去做童养媳,不如牲畜啊,他该死,他该死,我不后悔给他们下药,如今杀了人,我是坦然赴死的。
念念,她比我还不幸,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太失败了,如今她在许先生那里我是放心的,但愿念念能遇见她,若是念念能跟着她,我想我会含笑九泉的。我是多么想再见见她,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等不到她回来,那恶人的尸体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发现,我必须在那之前死掉,是的,死掉.......
回想过去,我是不后悔拒绝她的,即便我再活一次,我也不会选择和女人厮守在一起,我怕过那种被人指指点点的生活,爱是爱的,只是面子不允许,我恨过这样的自己,但我还是做不到。我唯一悔的就是嫁给那个恶人,如今好了,他死了,我也即将要死,但愿来生我爱的爱我的能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一九二一年六月初十,天y-in,王萍娟绝笔。”
林舒柔读了一遍便再也没有勇气读第二遍,手边的手纸已经快填满纸篓筐,她的心情坏的不能再坏了。
读了之后林舒柔感觉有人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她心里是鼓起勇气要和郑家文在一起的,只是现实中她没有为此作一点准备,现在她还可以拖着,等她年纪大一些,等她的亲戚见了面就问什么时候结婚的时候,她该是怎样的尴尬,她不得不承认,她内心深处是不想被人知道她和郑家文的恋情的,包括她的父母,几次踌躇着要开口都张不开嘴,一次次鼓足勇气要说最后都化为一声叹息。
林舒柔的心是疼的,她不想放弃这段感情,也不想让外人知晓,她一直催着郑家文退婚,可她却不能大胆地跟郑家文站在她父母面前要求结婚。王萍娟的日记让她不得不面对自己的自尊和内心,拖能拖多久?
“小柔啊,你这样怎么了呀?为什么哭啊?”林母进来一看吓坏了,连忙上前询问。
“娘,没事。”林舒柔擦了擦眼泪。
“没事哭什么呀,来,跟娘下去吃饭,念念都乖乖地坐在餐桌上等着呢。”林母说罢去拉林舒柔,林舒柔抽泣两声跟在母亲身后下了楼。
林父瞧见女儿愣了一下,他好几年没看见女儿红眼圈了,往自己老伴那瞄了一眼见其摇头,默契地没有出声。
“阿娘,怎么了?”郑念没有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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