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看了眼郑家文,见对方是个大人,又瞧着有涵养的样子,便看向小男孩道:“元昌,你确定你记得没错吗?”
“我是这样记得,要不,等我回去再看看书?”小男孩打着商量。
“你好,我想问问这个字少了哪一撇呢?”小女孩站了起来,看向郑家文。
郑家文找来树枝蹲下,缓缓道:“不知道你们学没学过禾苗的禾字。”
“学过的。”小女孩说着便在地上写了个禾字。
“对,这个字念禾,禾苗的禾。”郑家文说着在禾字底下写了个日字,“太阳为日,禾苗在太阳的照s,he下会长出稻谷,熬成米饭和粥,你们说香吗?”
“香的。”小女孩连忙点头,她都好几顿没有闻到米粥香了,“哦,这个字才是香,对不对?香是禾苗和禾加一个日字,所以元昌,你交我的木加日字少了一个撇。”
小女孩瞪向小男孩。
“嘿嘿,悦悦,我下次一定好好记,再教你。”叫元昌的小男孩举手保证。
叫悦悦的小女孩站起来对郑家文笑道:“谢谢您。”
“不客气。”郑家文放下树枝,说罢转身要走,她从两个小孩子的对话里,听得出来,那小女孩很好学,但是没有上学。上不了学却有求知欲的孩子比比皆是,她虽然心痛这种情况却也没有能力做到见一个去帮助一个。
“阿娘。”那叫悦悦的小女孩瞧见前面的人,连忙跑了过去。
“阿娘,我来帮你。”小悦悦从一盆洗好的衣服里拿下几件攥在手里。
“志鸣嫂啊,我家太太的衣服洗好了吧?”
“洗好了,洗好了。”
郑家文走出四五步,因为那句志鸣嫂停了下来,缓缓转身,在取衣服的人走后,她缓步上前。
“你好,我听,刚才那人唤你志鸣嫂?”
悦悦的母亲闻言缓缓转身。
“冒昧问一句,你的丈夫,是叫王志鸣吗?”郑家文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是?”志鸣嫂疑惑地打量着郑家文。
“你真的是王志鸣的妻子吗?”郑家文有些激动。
“是的,不知道,你是?”
“我是志鸣的同学陶隐之,在的辰光,我和他是同一个老师教的。”郑家文以为王志鸣人还在无锡,没有想到能在上海遇见,“嫂子,志鸣兄现在在哪里啊?六年前他送我出国后就再也没有见了,想不到今日却能重逢。”
悦悦的母亲志鸣嫂闻言凄楚一笑道:“只怕是重逢无期了。”
郑家文闻言心里只觉不好,上前一步道:“嫂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志鸣四年前参加革命党,人已经牺牲了。”志鸣嫂别过头道。
“你说什么?”郑家文脑袋轰的一声,向后踉跄两步,“参加革命,人牺牲了?”
“是。”志鸣嫂声音有些颤抖。
“什么时候的事呀?”郑家文眼圈红了,走的走亡的亡,这就是人生吗。
“两年前。”志鸣嫂抹了抹眼泪道。
“两年前,我回来这么久,子和兄怎么没提过呢?”郑家文喃喃自语,随后连忙握住志鸣嫂的手道:“嫂子,志鸣兄的坟在哪里呀?”郑家文抬着泪眼看向志鸣嫂。
志鸣嫂闻言将手抽了出来,她如今是寡妇,家里是不好进人的,但是眼前之人是女子,料也无妨,便道:“尸骨没有找到,广州一战许是战死的都一起埋了。家里有牌位,你若要祭拜就请跟我来吧。”
郑家文闻言连忙跟在志鸣嫂的身后进了弄堂,她们家住一楼,里面家具十分简陋。
郑家文走进里面,便瞧见王志鸣的遗像,强烈的悲恸刺激着她的神经,缓了好一会才一步一步走到牌位前。
“志鸣,六年没有见了,还记得老同学郑家文吗?”郑家文瞧着王志鸣的遗像,往日峥嵘岁月,少年音容未变,怎奈人已难再缝了。
“我回来了,你却不在了,当年说好回国之后你、我和子和兄还有田甜一起去爬西山的。”郑家文站在遗像前泪如雨下。
志鸣嫂取了三支香点燃递给郑家文,郑家文流着泪接过三鞠躬后c-h-a在香炉里。
“陶小姐,家里乱的很,你先请坐吧。”志鸣嫂搬了凳子给郑家文。
郑家文道谢后坐下,擦了擦眼泪,环顾四周,可谓家徒四壁了。
“嫂子,志鸣兄为革命献身,应该有恤金的吧?”
志鸣嫂闻言摇了摇头道:“当初寄过来一身染了血的衣服,还有一章抚恤信,我带着悦悦来上海却找不到革命党,那个时候我的父亲又病了,便留在上海,我父亲走后,也没有钱回无锡,便在这里住了下来。”
郑家文沉默不语,瞥见一旁的陈旧日记。
志鸣嫂瞧见郑家文的目光,便道:“那是志鸣生前的日记,本该火化的,但我舍不得就留下来做个念想。”
“冒昧了,志鸣兄的日子我可以看看吗?哦,若是不方便也不用勉强。”郑家文说完也觉得不合适,日记毕竟有隐私,她实在是太唐突了。
“可以。”志鸣嫂想也未想便答应了,这让郑家文很惊讶。
王悦听母亲答应了,便跑过去将日记拿了过来递给郑家文。
“谢谢,嫂子。”
郑家文朝王悦勉强一笑,坐在一旁仔细看了起来,越看心越难平静,王志鸣的日记很少记录个人生活的,多是求知和探索自强道路,读来自有一股催人奋进的气势。
“喝点水吧。”志鸣嫂端了一碗水放在郑家文身前的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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