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骁炜从站起来那一刻就始终背对着门口,不知是不是想顺势挡住穆青看向他的视线。从秦苏越现在这个角度看去,能清晰的看见丁骁炜挺得笔直的脊背,宽阔流畅的肩部线条硬实的紧绷着,像是在随时小心的警惕着什么。
丁骁炜听见秦苏越的话,一瞬间似乎想要回头看他一眼,然而头转到一半却停住了,僵了半晌,最后又默默转了回去。
穆青没有注意到丁骁炜这点动作,她用力闭上眼,仿佛想要通过这一动作把心头那些激烈澎湃的快要溢出来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些,过了好一会后才重新睁眼,随着她睁开眼,穆青猛地从靠着的墙上站起来,绕过丁骁炜,一言不发的大步向前走去。
丁骁炜没有动,既没有解释什么,也没有伸手阻拦。
秦苏越自觉让到了另一侧,穆青唰的一下用力拉开鞋柜门,飞快换上自己的鞋,然后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了出去。
“嘭!”
关门声震耳欲聋,清晰的回响在寂静无声的屋内。
丁骁炜仍然站在原地,仿佛被一根无形的楔子狠狠钉在了地面,从头到脚都无法动弹。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随着那一声似乎狠狠撞在人心口上的摔门声,屋里所有人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都钝化了一个度——也许只是过了短短几十秒,又或许已经漫长的停滞了一个世纪。
秦苏越率先动了。
他没有换鞋,就这么慢慢从门口走过去,绕到丁骁炜面前。
然后他张开手,给了那个僵立的人一个有力的拥抱。
秦苏越低声道,“对不起。”
丁骁炜没有说话。
足足十几秒后,他才迟钝的动了动。
丁骁炜像是终于反应过来,后知后觉的从另一具身体上感受到泊泊传来的热度,先是不敢置信的愣了愣,随即才抬起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搂住秦苏越。
他的动作那么轻,那么小心翼翼,如同在枯寂荒凉的黑暗里突然窥见曙光的人,想要珍而重之的攥住那点依靠。
耳边传来丁骁炜沉闷的声音,“为什么要道歉?”
秦苏越轻声说,“我回来的不太是时候。”
丁骁炜沉默了几秒,反问,“就因为这个?”
“不然你还想有什么?”
秦苏越环抱着他,双臂紧实温暖,一字一句都带着某种断金碎玉的力度,坚定而缓慢的说,“迄今为止,我不觉得我的一切所作所为还有什么需要道歉的。”
我不认为我喜欢你这件事需要道歉。
相反,这将会是我日后拿来与人大肆夸耀的资本。
丁骁炜笑了笑,低低蹭了蹭秦苏越贴靠在他颈侧的脸颊。
直到这时,他始终石块般坚硬的肩膀才逐渐放松下来,把自己彻底陷进秦苏越的怀抱,大半张脸都埋在他温热的肩窝,“我难过死了。”
“嗯,我知道。”
“特别难过,你再不下来我就和她吵不下去了。”
“所以我现在不就来了吗。”
“慢死了。”
……
穆青那摔门一走,直到傍晚都再没有回来。
她走之前随手放在主卧门前的行李箱,丁骁炜替她推进房间,好好的放在了床边,秦苏越原本想让丁骁炜打电话给穆青确认一下回不回来吃饭,然而思忖半晌,还是没说出口。
最后他还是做了三个人的饭,随便炒了几个家常小菜,两人潦草处理了晚饭问题,收拾餐桌时,秦苏越提醒了丁骁炜一句,“锅里还有饭,待会记得盛出来。”
丁骁炜自然知道他什么意图,点了点头,“好。”
自从下午过后,虽然丁骁炜表面上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秦苏越知道,他心情不好。
确实,任谁和他人不留余地的大吵一架之后,都不可能像无事发生那样,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过来,更何况产生争执的对象还是自己的母亲。
秦苏越盘腿坐在沙发上,目光扫过厨房敞开的推拉门,里面正接连不断的传来哗啦啦的冲水声,他静静听了一会,目光转向通往卧室的那条过道。
过道没有开灯,客厅正中悬挂的顶灯明亮,光线水波般荡漾出去,将过道尽头紧闭的房门轮廓勾勒的清楚。
秦苏越盯着那扇房门,目光深处划过一道若有所思的光。
“嗡——嗡——”
秦苏越蓦地回神,他低头一看,发现是自己撂在一旁的手机在震动。
他摸过手机看了眼,未知号码。
秦苏越有些怀疑是推销电话,但见号码归属是s市,想了想还是接通了,“喂,哪位?”
电话那端传来一道熟悉的中年女声,“是秦苏越吧。”
秦苏越一愣。
对面,穆青没有任何想和他打招呼寒暄的意图,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现在还和丁骁炜待在一块?”
一瞬的惊讶过后,秦苏越迅速恢复常态,应了一声,“嗯,对。”
“在我家?”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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