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挟带了些熏眼的气味被从土里抬了出来。嫡次子埋人的时候就连最便宜的棺材盒子也吝啬用在张睿身上,不知从哪儿弄了个花花绿绿褪了色的床单充当了裹尸布。用来固定裹尸布的并不是麻绳或者细条的绸缎,而是两指宽的白纸,这白纸上不知有多长,上面写满了密麻繁复的字纹。
“动弹不了,难怪不能从土里爬出来吓人。”沈桉容毫不迟疑直接将那条纸一把扯断了。
他们实在不想拨开裹尸布看看里面的尸体究竟已经腐烂到了什么程度,嫌恶心,也没必要。当所有的符纸全都落到一旁后,颜元袖子里亮起短促的光,裹尸布迅速瘪了下来,里面的尸体消失不见了。
颜元抖了抖空荡的袖口,里面沉甸甸的盒子也没有了踪影。
除了缺了点东西,周遭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几人又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姜裁不太确定地问了句,“这就完事儿了?”
“不知道。”颜元望着他们来时的方向,在整座镇子陷入沉睡时,只有宫家的高墙里点起了灯,此刻正透着光。他想了想,“不知道张睿去哪里了,我们回去看看。”
他们按照原路又回到了跳出宅院的高墙外,却有些意外地发现那些堵着洞口的尸体不见了。现在宫家挂在高墙上的所有灯笼尽数亮起,将所有在洞口处的枯草都打上了影子。
姜裁迟疑着,“怎么会又不见了?”
沈桉容不负责任地随口一说,“可能活过来了。”
他猫腰钻进去,地上不要说是血迹,就连那些成堆尸体上巴掌大的碎布都见不着。跟在最后的薛颖还没能站稳,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灰尘和树叶,打着旋在第三声锣鼓声响起时铺面刮来,直撞在墙壁上发出细微的哒哒声,同时也吹得人睁不开眼。等风过境,身边骤时立了个人影。
白光无法将她身上的嫁衣再加以暖色,却将盖头上的一圈金线照的闪闪发亮。
秋钰抬了抬手,她推推自己的头颅,似是想要把它给摆正。红色的盖头随着她的动作垂落到地上,露出了半边惨白的脸。
她还在尝试着移动头,可断掉的脖子却无力支撑,导致她的脑袋像是钟摆一样小幅度地摇摆着。
宾客至,迟迟不见新郎官,新娘自然要出来抓人回去。沈桉容攥紧了颜元的手腕,死死盯紧了还在整理易容的秋钰。但这一回他们却没能做什么,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踏过枯草而来。
秋钰像是有所感应地转过身,托着自己的脑袋与握着空盒子的张睿遥遥相望。
张睿曾眼睁睁看着王家嫡次子疯癫地笑着,将从他身上割下的那块r_ou_装入了这个盒子中,也在自己死后没多久,又看着红烛旁自己最心爱的人哭低泣求救,几欲昏厥后从凌虐她的新婚丈夫手中收到了这个“礼物”。嫡次子当时目睹秋钰哆嗦着摔了盒子,笑得反而像得了趣的看客。
两人面对面站了许久,直到秋钰喃喃唤他,“檀郎。”
在这一声呼唤后,竹篾灯像是绽开的烟火,霎时变成了一个个圆滚滚的红灯笼。红色的地毯从远处一点点延伸至枯树下,秋钰只要一抬脚便能迈到上头。远处这时传来一声浑厚的吆喝:“宾客已至,请新郎官进场——”
望着他们相携而去,沈桉容轻轻拍了拍颜元的腰,“想去看看吗?”
“都结束了吗?”颜元看到他点了点头,“那就去吧,我还没见过古人成亲。”
红毯通向的地方并不算陌生,他们一共来过这里两次,正是在宅内用午膳的大厅。再踏入其中,周围的装扮已经变了。原本刷着红漆的圆柱掉了皮,露出下方深黑的木质本色,高处还贴了两张正无风自动的红“囍”窗花。
桌椅上沾了灰,但却板板正正地排在厅内。上面没有放招待客人的瓜果,空荡荡的有些荒凉。高座上,打扮始终如一的秋钰头正垂在胸前,虽然已经做不到坐端正,但膝盖相碰,脚跟依旧并拢。她挺直了脊背,双手搭在腿上,任由身侧一位满面泛白的下人挑着花篮,正往她的盖头上洒下片片红云。
谈话声自身后响起,应邀而来的宾客很杂,有人缺胳膊少腿,有人没逃过那场大火,浑身焦黑,有些人身上还沾着掸不去的尘土,像是刚从地里钻出来不久。他们绕过了几个站在门口的玩家,零散着坐到了嘉宾位上。宾客很多,直到位置全都坐满了人后,还有一部分来客没有凳子,只好站在一旁贺喜。
秋钰鬓发旁垂下的金丝线正在灯火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偶尔低头捂嘴笑时引得两颗珍珠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轻响。
站在两人身旁的司仪有些眼熟,他半张脸被火烧到掉了皮,但不难辨认出正是他们在镇子里见过一面的说书先生。先生c,ao着与当时相同的口吻,“天高地阔,人海茫茫。二位新人:张氏状元,宫家长女。鸾凤呈祥,乃上苍旨意,为天赐良缘——请二位下座,一同面对天地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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