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外表看上去山明水秀,宛如仙境楼台,到底是奢靡成性的魔修所建,内里仍是华美的。
朱漆梁柱、锦绣地毯、辉煌飞天、雕金文章,其上的神仙人物,瑞兽仙草仿佛当真煞有其事,栩栩如生,又乖巧温驯地环绕围拱着最高的那张宝座,将至美至灿烂的一切拱手递上。
这本该是萧渐羽司空见惯的事情。
魔宫奢费,但像萧家这种世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讲究的就是一个做派排场,不见得差魔宫多少。
但是当他跪在地毯上,鼓足勇气抬头望到叶非折时,望见红衣明光煌煌地铺满一片殿堂时,萧渐羽突然生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无颜之感来。
他意识到自己无论怎样,都不会比叶非折更适合这座奢费至极的魔宫,适合理所当然地握着至高权势,也适合风淡云轻置若无物。
时隔三百年,萧渐羽终于从踌躇满志里被一木奉子敲醒,认识到了现实该是什么样。
他从来不属于这个世界。
呼风唤雨不是他的,荣华富贵也不是他的。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怎么能叫萧渐羽安安心心待在魔宫,待在这个和他格格不入的世界里呢?
他声音里透着一种垂垂的消沉之气,显然是已经放弃挣扎:“你想问什么?”
叶非折实际上想问很多。
若是真让他问,他能一口气问十几种不带重样的。
不过可想而知,大部分的问题萧渐羽也答不出来。
所以叶非折只大概道:“把你知道的前任魔尊之事说一说。”
萧渐羽这回没耍小心眼,倒是老老实实交代了:“我只见过前任魔尊一次,那时候我还很小,是自己跑出去时一个跑远,不小心去了魔道才看见的他。”
“当时我什么也不懂,后来听家里的人说,是前任魔尊恰好在灭杀魔道的一党叛逆,被我撞上。除此之外没了。”
叶非折也没疑心他说的是假话。
想一想前任魔尊尚且在世的时候,萧渐羽不过几岁年纪,便知道他们两人的交集不可能太深。
“等等!”
叶非折没追问下去,萧渐羽自己倒是在搜肠刮肚想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
还真叫他想起了一点东西。
萧渐羽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前任魔尊的脸!”
叶非折看他一眼,示意萧渐羽说下去。
“我那时候还小,但乍见前任魔尊之下,惊为天人。”
何止是惊为天人。
萧渐羽那会儿初临异世,举目所见的都是萧家人,纵然长相不错,可统共那么几个,看来看去就看腻了。
直到他见到前任魔尊——
他才知道原来真的有人能长成这样,能将世间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套用在他身上而不过分,修罗血狱亦然被他踩成神造之境。
萧渐羽还暗自嘀咕过,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在原着中未曾出现,甚至没被描写过半个字。
“等我被家人寻回后,我与他们提到魔尊,魔尊为人如何先不论,对魔尊的容貌,亦然是赞赏得多的。”
叶非折微微挑了挑眉。
也就是说在三百年前,是有一些人知道前任魔尊究竟长什么样的。
萧渐羽神情茫然:“但是不知是什么时候,哦,好像是前任魔尊的死讯传遍仙魔两道以后,就逐渐不再有人记得他长什么样了。包括我在内,也忘记前任魔尊的容貌,就好像他生来该是没有容貌,面目模糊的一个影子。”
“一直等到你今日出手,与三百年前那个影子重叠,我才记起前任魔尊长什么样。
说完,萧渐羽不禁深深打了个寒颤。
可是像前任魔尊的长相,只要见过他一面,哪怕时隔三百年,也不会有人忘记。
他恐惧之下喃喃道:“是有人…是有人成心不想让别人记得他长什么样?”
说罢萧渐羽好像自觉失语,飞快地躲开叶非折目光,头深深埋下去,好像叶非折这样就能看不见他似的。
叶非折虽说不喜萧渐羽,尚不至于为这事清算萧渐羽,不由失语道:“不是我,倘若是我,你哪里有活着说完的机会?”
他这番话非但没安慰到萧渐羽,反倒是让他抖得更厉害了。
“能做到这个地步又不引起任何人猜疑,露出任何破绽的,只有天道规则。”
说完叶非折便陷入深思。
可是天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与三百年前的魔尊又究竟是何关系?
“尊上——”
他身侧的侍卫无声走上来请示他:“这个仙道的小子,是要先留着他,还是直接处理掉?”
说到处理时,侍卫手掌比过脖子,话中杀意不言而喻。
“不必。”
叶非折挥了挥手:“先留着吧。毕竟应该处理他的人是仙首,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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