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岸当然知道那副新的洗具不会是什么陌生人的,他原先想要逗一逗方栖宁,登时丢盔弃甲,挨着方栖宁坐下来了。
电影本子不太长,但架不住方栖宁读得认真,半小时过去了才翻了几页纸。他慢吞吞地把剧本放到一边,脑子里满是读了一半的故事。
剧本的第一幕是主角刑满释放,踏出监狱大门,身后的狱警冷淡地送他出门,然后落锁。主角叫宁岐,入狱时刚满十六岁,判了十三年,狱中表现良好,减刑半年,出狱时也不过还没到三十岁。
监狱外并没有人来接宁岐,他摸了摸口袋,只有刚才那个冷淡狱警塞给他的一百块红包。
故事的背景在一个三线小城,宁岐的坐牢原因是过失杀人,杀的是自己的父亲,以及故意伤害了一直对他照料有加的一位长辈。
原来的住所是回不去了,他缓慢地回头看了一眼,踏上了与监狱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路。
之后的发展则是陆岸口中难拿龙标的原因,其中包含宁岐的杀人动机,小城里乌烟瘴气的暗斗,以及少部分的血腥打斗过程。
方栖宁还没有读完,他也不想提前翻到结局。他刚读到宁岐重新和那位长辈碰面的部分,陆岸就从洗漱间走了过来。
陆岸略带忐忑地问道:“你看到哪里了?”
“唔,”方栖宁歪着脑袋垂下眼,神情松弛地回答他的问题,“没到一半。”
正如陆岸所说,他写这个故事的出发点是方栖宁,但笔不从心,一旦下笔就控制不住故事的走向,完全扭曲成了一个全新的桥段。
至少方栖宁的感触是这样,他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到。
在方栖宁读了一小半的剧情里,明线是宁岐这个人,暗线讲的是小城的官场,和孟明奕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他忽然很好奇,陆岸到底放了什么假消息出去。
陆岸很快替他解惑:“我刻意放给孟明奕的消息是,这个剧本的主角是个年轻的缉毒警,在查案时踢到铁板,反被污蔑背叛警方,从而入狱。”
……原来是这样啊。方栖宁蜷起了手指,抬起头道:“他应该想不到那么多,只是觉得膈应。”
顿了一下,方栖宁看着他,眼睛里含着笑意:“但是膈应他一阵子也是好的。”
陆岸温和地笑了笑,放松地靠在沙发背上。
方栖宁想了想,偏头问他:“演宁岐的是言元吗?”
昨晚听了孟明奕在包厢里絮絮叨叨的废话,方栖宁还记得那个叫言元的男演员出演了陆岸的新剧本。
陆岸说是,这也是他唯一定下来的角色。
“言元……我之前有部戏打算和他合作,但是因为他公司的缘故,没能成。初稿定了后,我设想了几个待选的演员。宁岐这个角色,设定是不到三十,他今年还没到二十五,市场上有几个三十五上下的演员都可以出演。他们的演技都比言元纯熟,但我始终觉得,让他试一试,或许会更合适。”
“挺好的。”方栖宁说,即便他只看过言元的几个镜头,冥冥之中依然相信那个年轻演员能够演好陆岸笔下的角色。
陆岸的神情忽然有些微妙,沉吟片刻才说道:“定角色是上半年的事,在那之后我才知道了一件事……和孟明奕有关。”
“什么?”
“小宁,你有没有觉得,言元看上去有点面熟?”
方栖宁顿时回过味来,惊愕地脱口而出:“钟遥?”
陆岸点点头,圈里人关系混乱是常有的事,甚至常常会用点不入流的手段将看中的人圈到身边。
孟明奕一六年回国,彼时的言元正兢兢业业在片场摸爬滚打,背着公司先斩后奏去面了部电影,整个剧组命途多舛,从拍摄过程到拿上映证步步都是难点。言元被公司冷处理了一段时间,没有曝光也接不到新本子,挨了两三个月,终于仰仗着之前合作过的一个副导演替他牵线,拿到了一个试镜的机会。
那也是孟明奕回国投资的第一部 电影,奖项颗粒无收,业内惋惜白瞎了这么好的阵容,好在票房不错,为他打下了第一块砖石。
言元原本该是片里的男配。之所以说原本,自然是他错失了那个角色。
导演端坐正中,窄小的试镜间里有孟明奕的一席之地,在导演右侧正襟危坐,看着一批一批流水线上的产物敲门进来,又微笑着退出门去。
言元抽的顺序很烂,排在倒数几位,到这个时候导演基本上已经疲惫了,只有做到足够出彩,才能胜过排在前面的竞争对手。
他做到了。不仅勾住了导演的视线,也吸引到了旁边的孟明奕。
孟明奕活了三十多年,睡过养过的男孩女孩不计其数,没想到刚回国就踢到了铁板。言元一次拒绝,他有许多惯用的小手段可以压制,更有无数人争抢着替他鞍前马后。不想折腾来折腾去,孟明奕也没能将言元收入囊中。
言元成了他心里的一块死疙瘩,抹不平没关系,流水线上的替代品一抓一个准。
起初不止是五官,钟遥和言元连神态都有几分相似,孟明奕对他十分满意,亲自带过来养在身边,一养就是好几年。钟遥越来越乖顺,气质神态与言元差得越来越大,孟明奕虽说心有不满,但养个猫儿狗儿时间久了都不忍心一脚踢开,钟遥也就继续在他身边待了下去。
陆岸讲得很简洁,三言两句将一段故事概括,天意作弄人,并不相干的两个人里,另一个却要承受前者侥幸逃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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