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塘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沈岭转而向程之涯说:“我不信,你们肯定有在说什么。”
沈岭最会这样耍赖,加上他天生就长得讨喜,怎么无理取闹都让人生气不起来。
程之涯毫无招架之力,说话也有点舌头打结了。
看着那张的英俊面孔神情别扭,藏不住半点心事,转头又对上沈岭抛来如有实质的眼神。
苏塘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珍而重之、不舍得掰弯的人,早早为另一个男人牵肠挂肚。
而他还能这样若无其事地旁观,想走又不想走。
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笑了。
他似乎什么都晚了好几步,就连程之涯得偿所愿跟沈岭相恋,他也是后知后觉。
沈岭那妖孽就这样轻易地勾走了他奉在心上的神像的魂儿。
偏偏沈岭那事儿逼还在程之涯面前装得跟苏塘关系很好,时不时提出来个三人约会。
程之涯对他千依百顺,没任何意见。
苏塘上一秒刚想逃走,下一秒又不甘心地跟着去。
因为程之涯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明明知道对方是为了让沈岭开心,他还是甘之如饴。
海边,沈岭连体婴似的半挂在程之涯身上,似乎在耳畔说着什么好笑的,程之涯满脸纵容笑看他闹。
苏塘在拍照,从镜头里看到这幕时有那么几秒的错愕,半空中接过沈岭的视线。
沈岭笑了,搂紧程之涯的腰:“你还没说过喜欢我,之前都是说什么在一起,说句来听听。”
“别闹。”程之涯有点难为情地看向别处。
“不行,我要听。”
他定定看着苏塘,对程之涯说这句话。
苏塘被那句慎重的“我喜欢你”烫得移开视线,下意识离他们远远的,假装四处拍照和看景,眼睛被海风刮得有点麻。
他当然知道,爱情是最不讲道理的,如程之涯喜欢沈岭,如他喜欢程之涯。
可是灌了满肚子j-i汤,却始终上不了头脑、瞒不住心。
憋了大半天的情绪在酒吧终于爆发,他霸占主唱位置,接连吼了几首英文摇滚,嗓子都哑了。
这才注意到台下有位熟悉的观众。结束约会后,沈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不知道什么时候失踪的苏塘,结果一来就看到苏塘黑背心光膀子的,在台上撕心裂肺地吼唱。
苏塘冲他露齿一笑,就着一束束斜飞的舞台灯光,满得快溢出来的少年气。
沈岭被晃得眯起了眼。
很久很久以前,苏塘每个周末在小区门口等他从大学回来,远远见到他就开始这样傻笑。
天色再暗,他一笑四周就都亮堂了。
而此刻他正对麦克风说:“有首歌送你的,听好了。”
还真不该对苏塘有任何期待。
沈岭一听前奏就黑了脸,花了好大的定力才听他把歌唱完:“我嫉妒你的爱气势如虹/像个人气高居不下的天后/你要的不是我而是一种虚荣/有人疼才显得多么出众/我陷入盲目狂恋的宽容/成全了你万众宠爱的天后/若爱只剩诱惑只剩彼此忍受……”
以前沈岭对苏塘最经常说的是,听话点、你真乖。
就像主人对宠物狗说的话,苏塘也确实被他驯养成一只听话的走狗,吃不喜欢的食物吃到欢喜,忍受不喜欢的境遇忍到麻木无感。
只要沈岭喊一下他的名字,跑得再远也立即飞奔回来,命令他递手就递手,叫他走就走。
后来大梦初醒方明白,他喜欢沈岭,而沈岭只喜欢被喜欢这件事,至于这份喜欢是不是来自他,大概也没多大关系。
这首太适合沈岭了,苏塘还觉得送得太迟了。
什么都迟了。
那天晚上,沈岭大人有大量背着个醉酒汉回租借的小公寓,苏塘毫不领情,挣扎了一路。
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蹭了几下双方都有了反应,自然而然就滚到床上去。
只是沈岭的手才探进裤裆里,苏塘蓦然醒来,用力推开了他。
裤链都没拉苏塘就下床,踉踉跄跄地走没几步就被门槛绊倒。
沈岭见他半边脸磕得红肿起来,看起来可笑又可怜,便给他裹好被子,就着窗外的光端详苏塘粉扑扑的脸,禁不住咬住他的唇,轻柔啄吻了一遍又一遍。
“你怎么老是这样?”苏塘用力挣开,扯住他衣领质问,“你不喜欢就不要去求,求了就好好珍惜,朝三暮四算怎么回事?沈岭,你到底懂不懂爱?”
沈岭生气但也没发作,他这辈子最大的耐心估计全给了这不知感恩的臭小子。
“忘了程之涯,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又抱住苏塘,难得温柔地拍着他的背,“我还是你哥,你还是我的塘塘,一切都可以回到从前。”
“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先说分手,又不甘心我就这样喜欢了别人,”苏塘越讲越小声,到最后直接在沈岭怀里昏睡过去,“你让我伤心不要紧,求你别让其他人伤心,尤其是程之涯。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我看得出来……”
在胸膛紧紧贴合的瞬间,沈岭被汹涌而至的忧伤、心酸淹没。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太幼稚、太贪心,明明最喜欢看着长大的苏塘却不珍惜,明明不爱程之涯却一气之下要抢过来。
可后悔不过一时,他没打算来什么浪子回头痛改前非的老套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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