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宁幽幽地叹了口气,没有说话,神情很是失望。
朱权睨了她一眼,摇头失笑道:“宁儿,这是军国大事,你不懂。这不是你们部落里的一场那达慕大会,赛赛马射射箭摔摔跤,胜出者就能成为所有男人钦佩女人仰慕的巴图鲁,这是在赌命,丢掉不切实际的幻想吧,英雄,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时候,夏浔和塞哈智已经站到了宁王府门前,塞哈智对夏浔纳罕地道:“大人,你不是说,到了大宁之后,且观望声色,了解宁王详细情形之后,再求见于他么,怎么直接就来了”
夏浔道:“今日城门前的一幕,你也看到了,宁王正在激怒之中,此时与他接洽,岂非最是妥当咱们得像蜘蛛一样,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机会,稍纵即逝”
太他娘的有哲理了,压根就没读过书的塞哈智听了非常崇拜地道:“大人英明”
朱权变色道:“谁要见我”
王府管事又说了一遍,朱权吃惊地道:“四哥的人不见不见赶快把他们轰走”
“慢着”
沙宁止住管事,对朱权道:“殿下何妨见见,听听燕王来使说些甚么”
朱权道:“还用问么,定是朝廷发兵五十万,四哥自知难敌,要劝我一同起兵。就算我肯应和,如何对抗朝廷五十万大军若是见了他,再被朝廷耳目察觉,本王岂非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不见,不能见”
沙宁蛾眉一挑,淡淡地道:“依臣妾之见,殿下应该见一见。”
“哦”朱权知道,他这位侧妃依着中原习惯自称臣妾的时候,就是有点发怒了,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问道:“为何要见”
沙宁道:“殿下将筹码全押在朝廷必胜的一方燕王能打败朝廷十三万大军,也未必就没有再打败他五十万大军的可能,如果万一让燕王胜了,殿下今日丝毫不讲兄弟情面,那时将何以自处呢一万只羊,也不是一只狼的对手,我倒不以为,现在就可以断定燕王必败,殿下只是见见他们又有何妨,何必把自己的退路都堵死了不管怎么说,燕王的存在,对殿下您总是有利的吧”
宁王在书房中缓缓地踱起步来,沉吟半晌,方勉强点头道:“好吧,带他们进来,到存心殿等候本王。”
沙宁道:“殿下,待我换身衣裳,同殿下一起去,看看他们说些甚么。”
沙宁是草原上的女子,入宫才两年多,自幼在草原上野大了的孩子,不大拘泥于中原礼教,朱权也习惯了她的作风,因此不以为忤,只是点头答应下来。
塞哈智对沙宁全无印象,这世上有些人是路盲,有些人却是认人的记性奇差,塞哈智就是这么一个人,只见过一次没留下啥印象的女子,只要换套衣服换个发型,隔天再撞见,他就不知道曾经见过了。何况在刘家口外沙宁的容颜只如惊鸿一瞥,他的注意力又全放在了那个颇有武人风范的刘奎身上,所以根本没有记住。
夏浔却不然,今日在城门口他已经确定那位宁王侧妃沙宁,就是他在刘家口外山坡上所见过的那个女子,当时曾经打了个照面,说不定这位王妃也还记得他的样子,但是对此他毫不担心,普通人家尚且不以女眷见外客,何况是堂堂宁王
所以,夏浔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优哉游哉地便进了宁王府
第300章难缠的敌人
宁王府内按功能划分为四块区域,中轴线自南而北是祭祀区,宫殿区园林区以及王府官署区。王府正殿统一都叫承运殿,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银安殿,夏浔和塞哈智不是可以正大光明接见的客人,所以不能在承运殿被接见,他们被引到了存心殿。
这是一处偏殿,跨过高高的门槛儿,迎面便是一道鹤鹿同春的画屏,绕过画屏,水磨石砖铺地,便是存心殿的正堂,蟠龙柱红木栏目杆,落地的青铜灯柱,吐着檀香的铜鹤,幔帘卷起,后边是背倚屏风的书案,夏浔和塞哈智被引进殿中,在客座坐了一会儿,宁王和侧妃沙宁才慢慢走进来。
“臣夏浔塞哈智,见过殿下”
夏浔目光落在沙宁身上,不由得一呆。她穿的仍然是一袭白色的衣裙,这是大明皇室贵胄最流习的颜色,只是款式有所不同,这是宫装,雍容大方,外边套一件葱白色绣银色丝线花纹的背子,只在黑亮润泽的桃心髻上插了一支碧玉簪子,此外再无装饰,整个人却晶莹剔透的仿佛一轮明月。
塞哈智这个粗人压根没认出沙宁王妃来,一见她伴在宁王身后半步,衣着打扮绝非宫婢,立即又跟了一句:“见过殿下见过王妃。”
夏浔这才惊醒过来,忙也说道:“见过王妃”
宁王只道他是被自己王妃的风采所慑,倒是未做他想,沙宁眸中却明显闪过一丝惊骇和慌乱。她一进大殿,就发现眼前这两个人极为熟悉了,可不熟悉么,他俩连衣服都没有换。塞哈智那副模样,分明是没有认出她的身份,可是夏浔看到她时眼神的变化和神情的反应,则清楚地表明:他已认出了自己
宁王淡淡地摆手道:“起来吧,勿须多礼。”说着便向主位走去,沙宁跟在他的身侧,一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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