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夜行作者:月关
锦衣夜行第89部分阅读
大都督徐增寿。
“徐爱卿,有什么话说吗”
“是,臣昨日听说,湘王因小过受陛下诘责,阖家自焚于宫中”
徐增寿还没说完,练子宁便越众而出,沉声道:“徐都督慎言,湘戾王是蓄谋反叛,罪行败露,惶恐自尽,可不是什么小过。”
“你放屁”
徐增寿勃然大怒,厉声喝道:“反叛,又是反叛先帝驾崩不足一年,周王反了齐王反了代王反了,现在湘王也反了,怎么原来不反,突然之间天下诸王就都反了反了也就反了,现在满朝文武天下士庶,就只听说他们反了,真凭实据一件没有如果他们真的反了,臣为武将,愿代陛下,第一个出兵讨伐,战死沙场亦不足惜,奈何只凭一言定罪,朝廷法纪何在威信何存”
黄子澄阴阴地道:“徐大都督,什么叫原来不反,突然之间天下诸王就都反了你这是在暗讽皇上无道,致使天下不宁么”
“我日你姥姥”
仇人相见,份外眼红,徐增寿已经憋了一夜的火了,一听他把自己往沟里带,气极之下破口大骂,卓敬忿怒地喝道:“徐都督,纵然你是忠良之后,位极人臣,岂可君前失仪,一至于斯”
徐增寿倒也知道凭他这句话,朱允炆如果有心为难,可以断他个失仪之罪,干脆指着黄子澄,抢先向朱允炆告起状来:“我日你个姥姥,你挖坑埋我皇上,你听见啦,他黄子澄表面上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他居心叵测,阴险至极,他这是故意拐带,陷臣于不义,皇上要为臣主持公道”
朱允炆气极,拍案喝道:“胡闹,这是金殿,百官奏事之地,吵闹什么,统统退开”
户部侍郎郭任排众而出,向朱允炆一揖,朗声道:“自皇上登基以来,储财粟,备军实,为的是什么北讨周,南讨湘,剪燕双羽,除朝廷大患求万世太平罢了,徐都督受朝廷俸禄,不该忠君之事,为君分忧吗”
郭任言下之意是: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皇上是要削藩的,从一登基就打算削藩了,早就开始做准备了。这几个王爷都是带过兵打过仗领过兵权,和北平燕王关系比较好的,不管诸王到底有没有谋反之举,都逃不出先被削爵的命运,湘王自己不识时务,怪得谁来
你还帮他说话,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
郭任倒是站在朱允炆一边的,可惜他这话说的太不委婉了,一点也不知掩饰,朱允炆听了脸上不由一红,还未来得及撇清自己,旁边又有人说话了:“郭大人此言差矣,难道削光了诸王,就能万世太平了么”
“咦谁这么大胆子,明知皇上心意,还敢跟徐增寿那愣头青一起跟皇上唱反调”
众官员扭头一看,站在御使府群僚之首的袁泰差点儿没气晕过去,说话这人竟是他御使府的人,而且还是他为了打击吴有道的亲信,亲手提拔起来的一位年轻的御使:“这小子忒不识时务,居然跟我唱反调”
这位年轻的御使叫郁新,正是一腔热血的时候,只觉自己身为御使,理当坚持公理正义,根本不理会袁泰那杀人般的目光,对朱允炆昂然说道:“陛下,诸王都是太祖的儿子,孝康皇帝朱标的手足兄弟,陛下您的亲叔父。二帝在天有灵,看到陛下您贵为天子,而自己的儿子和兄弟却惨遭杀戮,他们心里能够平安吗所谓削藩之见,都是些竖儒的愚见,臣劝陛下不要听他们的,不然我大明大好局面,恐怕不出十年,必生大乱,到时候陛下悔之晚矣。”
齐泰怒道:“郁御使,你这是认为,皇上在逼诸王造反啦”
这位年轻的御使淡淡一笑,沉着地答道:“身为御使,肩负举劾百官监察刑律之责,视有不平听有不公,当奏闻天子,以正视听,这是御使言官份内之事。齐大人也要效仿黄学士诱徐都督入罪之法吗”
堂下群臣中立即有人发出嗤笑,齐泰脸皮比黄子澄薄一些,一听这话不禁闹了个面红耳赤。
方孝孺一见,忙也站出来为朱允炆辩驳,一张口便是上古先贤,一闭嘴就是孔曰孟曰,朱允炆坐在御座上,心烦气躁,恨不得拂袖而去。他知道对他削藩的手段,朝中一直有人不以为然,但是惮于皇帝的威严,群臣一直不敢仗义执言,也就一个致仕在家的前都督府断事高巍不知轻重,向他提过异议,可是因为湘王之死,朝中终于出现了公开反对的声音,这令他深感不安。
朱元璋的儿子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齐王代王只是给他上点眼药,燕王朱棣一会儿硬一会软,半是嘲讽半是戏弄,也曾一度让他陷入尴尬,但是他们的作为都不如湘王朱柏这般激烈。朱允炆好名要脸,但是他的叔叔们一致选择了不给他脸,狠狠地打他的脸,朱柏更是用自己全家人的性命,狠狠地扇了他一记耳光,让他身上一度自我标榜的仁孝慈善的光环,开始渐渐褪去。朱柏之死的意义,在他死后才开始显现,朱允炆担心,不只是诸王对他暗生敌意,恐怕朝野间许多人都要离心离德了。
“方学士所言,本官不敢苟同”
听方孝孺夸夸其谈了一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做臣子的当为君父分忧的理论,礼部员外郎靳悠然出班奏道:“皇上,臣以为削藩之策,并不妥当。先帝以一介布衣,驱胡虏败群雄,乃雄才大略,开国雄主,封建藩国若是有害无益,难道先帝会不知道吗建国封藩之雄主,如汉高祖刘邦,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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