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侧,一个无头人持着刀站在那儿,人头早不知飞到哪儿去了,他腔中热血喷尽,这才软软瘫倒在地,而夏浔身后一人,手中只剩下半截刀,虎口迸裂,鲜血渗出,他的脸色比纸还白。持刀的手哆嗦半天,突然大吼一声,扔了刀,转身便跌跌撞撞地逃去,他快吓疯了。
没有人嘲笑他,所有看清了这刹那激战的人,都被夏浔这凌厉悍猛至极的杀人刀法给震慑住了,如果换了他们亲身去感受那柄如魔鬼附体的钢刀的威力,他们也未必就能再保持镇静。
劳彪一连退了几步,退到武士们中间,这才胆气一壮,大声吼道:“把他围起来”
他承认这个人很恐怖,但再恐怖也是人,以一人之力,是不可能同千军万马对抗的。
长矛举起,如同一片密林,四面八方,攒指夏浔。
长矛兵有六层之多,那一杆杆长矛风雨不透。
瓦剌勇士们面对着区区一个人,竟然用上了步兵对抗重骑兵冲锋时才用的枪阵。
夏浔却只一笑,弃刀于地,对豁阿哈屯傲然道:“你敢杀我”
北京,朱棣在夏浔赴辽东的第三天就赶到了,不想他在北京才住了几日,便又接到快马来报,辅国公的侍卫们把国公给弄丢了,这位国公只带了两个人,偷了一辆鹿爬犁,跑到鞑靼那儿去解救他的红颜去了。
行宫里,朱棣端坐上首,听罢禀报面无表情地摆了摆手,那驿卒连忙叩个头,退了下去。
赵王朱高燧忙对朱棣道:“父皇,这个杨旭实在不成体统父皇许之以重任,他居然不管不顾,为了一个女人就去冒险,且不说他这是轻责任重女色,辜负圣恩,就算他能平安回来,此事传开,也要沦为笑柄若天下臣工都学他一般,只重一己之私,轻视社稷江山,纲纪伦常朝廷大义,岂不都荡然无存了么”
坐在朱棣旁边的朱瞻基听了眉头微微一皱,说道:“杨旭这么做,确是不识大体”
朱高燧欣然道:“瞻基小小年纪,也有这般见识不错,杨旭这么做,的确是大大的不妥,他这是恃宠而骄啊”
纪纲听了眼珠轱辘辘一阵乱转,有心插上一嘴,再给夏浔上点眼药儿,又觉过于明显,念头一转,计上心来,便故作忧心国事地道:“国公半途去了鞑靼,辽东那边万一出现什么变故,却无人可以做主,万一误了我朝大事,那该怎么办呢”
朱高燧正色道:“父皇不可姑息,应对杨旭应予严惩,以正国法以正视听”
朱棣默然片刻,却抚须大笑起来:“哈哈哈,一诺无悔是君子,无情无义非男儿算了吧,当初在太祖面前,杨旭还不是一样摞了挑子,跑去追他的女人了险些弄得太祖驾前四个侍卫缺了一角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这个杨旭一点没变,就是过不了美人关呐”
朱棣笑吟吟地摆了摆手,道:“这事且不理他,辽东方面,朕本就下了旨意,不及请示的事情可便宜从事,杨旭到了那里是杨旭做主,杨旭没到,自然有三司磋商解决。燧儿,你继续说,那大典如今付印的情形如何了”
瓦剌营中,夏浔对豁阿夫人振声道:“鞑靼与瓦剌之间的是是非非,这个女子最清楚不过,我大明已介入调停,欲知真相,公平裁断,此女至关重要,所以不能杀”
劳彪怒不可遏地道:“就为留此人证,你就一刀杀了我族中大将”
夏浔瞥了眼快要冻僵的少布尸体,淡淡地道:“如不能裁决公正,鞑靼与瓦剌各自不服,来日必定再起争端,那时候死伤必定不计其数,死此一人,保住人证,妥当解决两族争端,功莫大焉”
劳彪气极,夏浔不理,又对豁阿道:“豁阿夫人,我以国公之尊,亲身前来,主要目的当然不是为了一个人证,还请帐中叙话,我有要事相商。彭浩,你去把乌兰图娅放下来”
“是”
彭浩答应一声,纵身掠向旗杆,劳彪立即闪身拦住,大呼道:“不能放杨旭,你虽是大明国公,也不能视我瓦剌如无物,我们的人,你想杀就杀这乌兰图娅是阿鲁台义女,阿鲁台杀了我族的满都拉图,这女子,是用来祭奠满都拉图在天之灵的”
夏浔冷冷地瞥了一眼劳彪,说道:“据我所知,哈什哈身故之后,这个部落是由他的遗孀豁阿夫人统领,你是何人,豁阿夫人还未说话,你就三番五次跳出来多嘴这个部落,现在是你做主么”
夏浔这样一说,豁阿脸色很不自然,劳彪却更加的振振有辞:“公道自在人心眼下这件事,没有任何人可以独断专行对生者对死者,我们必须有一个交待老夫虽非一族之长,却也断然不能容你如此跋扈”
夏浔霍地一转,呼地一下就到了劳彪面前,劳彪大骇,方才他可是见过夏浔的杀人手段的,眼下夏浔手中虽然没有刀,他也心惊胆战。
未等他退却,夏浔便并指如剑,狠狠一指点在他的胸口,厉声喝道:“你口口声声为了部落,却不知你们付出如此重大牺牲,而今能否有所得,全在于我大明如何调停杀了人证,如何明辨是非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你对得起生者”
劳彪“呃”地一声,退了一步,被他一点,胸中激荡,竟然说不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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