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小丫头道:“小荻呀,再玩两把咱们就回府吧,天色晚了。”
小荻说:“再玩一会儿嘛,不愿意回家,没意思。”
那青衣小丫头吃吃地笑:“怎么会没意思你整天少爷长少爷短的,你家少爷一回来,你就不陪我们玩啦,成天腻在家里,现在不喜欢了么”
小荻气鼓鼓地道:“不喜欢啦,以后不想在家陪着他了。”她撅起小嘴走了一阵儿,一脚踢飞了颗小石子,对那个小丫头道:“你说我家少爷坏不坏,先还骗人家说根本不喜欢那个什么院的紫姑娘,结果今天晚上却偷偷跑去给人家梳栊了,哼,骗人的大坏蛋。”
“梳栊”
“是啊”一说这个小荻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位大少爷啊,天天早上都要人家给他梳栊,他却跑去给别人梳栊,献殷勤吗梳吧梳吧,从明天早上起,人家不给他梳拢头发了,让他自己梳拢去。”
那个小丫头听的大汗,跟另一个成熟些的小姑娘互相挤挤眼睛,“咭咭”地笑了起来。
杨家后院里,彭梓祺一个人坐在小亭下,面对修竹,双手抱膝,仿佛她也是这景观的一部分,一动不动。
一想到那个好色的家伙,她就忍不住生气。
“有几个臭钱了不起么大堂哥是这样,他也是这样,天下的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
彭梓祺咬着嘴唇恨恨地想:“去吧去吧,最好那刺客现在跳出来,吓死你个大色鬼”
“如果那刺客真的这时候出现怎么办”
彭梓祺心中一紧,站了起来,向前走出两步,她又坚决地转回了身:“我说过,如果他去青楼妓院,绝不去给他把门望风,他色胆包天,自己都不怕死,我替他操什么心”
彭梓祺一屁股坐在石凳上,转念又想:“如果他真的死了怎么办如果他被刺客宰了,赵推官会找我家的麻烦吧,我暗中跟去,不叫他看见不就行了”
一边想着,她已站了起来,双脚不知不觉地向前院移去
小荻不想回家,她玩到很晚,把王员外赵郎中几个人家里的小丫环都耗走了,这才没精打彩地抱着自己的小狗狗往家走。
走出小巷,刚一拐弯儿,迎面就撞上一个戴着竹笠的灰衣汉子,小荻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一步,拍着胸脯嗔道:“你这人真是的,怎么抽冷子就钻出来了,吓死人了。”
那人手扶竹笠轻轻抬头,向她启齿一笑:“对不住”说完一只大手便抻出来,迅速捂住了她的嘴巴。
“唔”夜色中传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街头没有行人,那只无主的小花狗站在巷口左看右看,过了一会儿,它忽然摇摇尾巴,朝着杨府起劲儿地跑去。
镜花水榭今天张灯结彩,宾客如云。
天气渐渐凉爽起来男人们开始有心思寻花问柳了,但是今晚宾客如此之多,却十有八九都是为了今晚挂牌梳栊的几位姑娘而来。
镜花水榭是隶属于教坊司的官办妓院,今天要挂牌梳栊的一共有六位姑娘,个个都有一番身世来历,论资色才气也是各有千秋。
其中的紫衣藤紫姑娘是北元贵族,她的祖父曾官至大元林州府的达鲁花赤。朱元璋做了皇帝后,把天下四等人颠倒了个儿,往日里高高在上作威作福的北元贵族,但凡来不及逃走的统统贬成了贱民,并且命令他们改了姓氏名字,抛弃蒙元姓氏,一律择取汉名。
这些北元贵族被迫改姓,却又不愿认了汉人祖宗,于是乱七八糟乱挑怪字作姓,以致什么稀奇古怪的名称姓氏都有,紫姑娘的祖父取的姓氏就是紫。只不过他误打误撞,蒙上了一个确实存在的姓氏,只不过这个姓氏比较少见,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独创呢。
因为败退之际心有不甘,曾下令手下士卒烧杀抢掠,尽情破坏,紫衣藤的祖父受到了更严厉的制裁,其妻子儿女也都充入了教坊司,世袭贱籍,永不变更。紫姑娘是在教坊司出生的,因她眉清目秀,根骨甚佳,所以被院子里的妈妈慧眼识珠,精心培养,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所不通,直至今日才亮出她的牌子待价而沽。
今日挂牌的六位姑娘中,有资格同紫姑娘一争高下的就这五个,这是当然的,并不是每一个姑娘长大成丨人正式操持此业,院子里都要为她举办梳栊仪式的,有这个资格的品貌才华当然都是上品。
虽说挂牌梳栊就意味着从此得以皮肉色相侍人,是谁也不愿的事,可是她们都是教坊司的姑娘,是从小就在青楼里长大,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后将要走上一条什么样的人生道路的人。既然根本无从选择,那么她们唯一能争取的,就是名气。
院子里第一等的红姑娘,可是连妈妈管事们也不敢轻易得罪的,她们不但可以享受最好的房间衣饰食物,拥有一定的地位,有比较大的自由度,在大部分时候,甚至可以依照自己的意愿选择是否接受客人。尤其是头牌姑娘身价高,可以比别人拥有更多的积蓄,这样的话等到年老色衰之后,日子就会好过的多。
因为这样的原因,她们自然要全力以赴。此刻,各位姑娘都在自己的房间里精心打扮,务必自己能以最美丽动人的姿态出现,如果在梳栊的时候,能成为身价最高的姑娘,也就意味着她赢在了起跑线上,今后想要力压群雌,成为镜花水榭的头牌,那就要容易多了。
可紫姑娘的闺房内却有些与众不同,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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