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訫轺年贵君,京城世家年家现任家主年音荷的嫡出大公子,显赫家世加上绝色容貌,甫一进便尊宠无比,本是皇夫大位在握,谁料第二年初熙安女皇便纳了路家小公子路希旸为皇夫。
路家第一代家主是南沂开国功臣,与高祖皇帝在马匹上打的天下,大业初定后封侯进爵,路家后世子女亦颇为长进,云翻雨覆几百年,又频频与皇室联姻,基牢固势力雄厚,始终站在庙堂与世家的顶端。
年訫轺本是好强男子,又仗着熙安女皇宠爱,与皇夫路希旸可谓半生争斗不断。两人先后生下一女一子,安平为长,安乐为嫡,立长或是立嫡皆为正统,两人满月都未出朝堂后已是争做一团。
定论未下便有西齐来犯,南沂素来以武力治天下,熙安女皇御驾亲征大获全胜,凯旋而归后众臣再议太女之事,熙安女皇凤眉一挑,怒道:“朕年方二十体态康健,众卿家如此挂心太女之事,莫不是盼着朕早早仙去?”
重臣噤声,熙安女皇抿唇轻笑,大掌往御案上一拍,斩钉截铁道:“既不立长也不立嫡,朕要立贤。”
安乐皇女也倒没有愧对其封号,幼时逃学爬树下河打架样样没拉,等到年纪稍微大些,又开始沉迷酒色,而安平皇女虽天生身子文弱,但谨慎好学聪慧又懂得自律,孰贤孰非不教自现。
熙安女皇故去后,安平太女继承大统,生父年訫轺年贵君进阶年太卿,尊皇夫路希旸为太皇夫,安乐皇女改称安乐公主,封地江南鱼米之乡,遣散后未有生养的侍君,张贴皇榜广纳良家男儿为君,南沂皇朝展开新的一页篇章。而再无利益焦点的年太卿与路皇夫,倒是冰释前嫌结为知交。
安平五年,西齐再次进犯,安平女皇首次御驾亲征,在此一役中女皇身中数箭伤及心肺,虽最终以胜利告终,但终究是落了下病,每到严冬便时常抱病辍朝。
安平十五年,贼心不死的西齐与陈联合进犯,恰逢安平女皇龙体违和,整日只知贪图享受的安乐公主却突然主动请缨代女皇出征,女皇应允。南沂本与西齐国力相当,如今西齐又有陈国相助在侧,强攻不得后只能败守两国交接之雁城。
僵持长达三月之久,路皇夫挂心女儿心力憔悴,又逢里疟疾流行,就此一病不起归天而去。弥留之际,将尚未成年的四皇子安玥托付于年太卿。太皇夫应行国丧之礼,雁城那厢自是隐瞒不住,安乐公主噩耗得知当即带兵出城迎战,心浮气躁外加技艺不,被敌方百步穿杨的弓箭手死当下。
安平女皇急调守卫青云边境的定国大将军慕容彗带兵前往雁城救援,雁城之围获解。慕容将军素来善于用兵,大胜之后乘胜追击,历时三月终是将敌军驱逐出境,并连夺西齐三座城池,迫使对方主动议和,签订下五十年互不进犯的和约。
国家安定得保,停置了大半年的两口棺木总算可以入土,南沂国史上首次太皇夫与嫡公主之国丧,白灯沿街高挂成串,长钟哀鸣三日不绝,达官贵族素服百日,杀生不能,妓院关门,赌坊停业,整个京都戚戚然惨淡无光。
“太皇夫的葬礼倒是隆重,可年太卿才是陛下的生身之父,按说也该有此礼遇吧?”柳瑛诧异出声。
蓝烟脸色蜡黄,将虚弱的身子往床榻上靠了靠,叹息道:“皇家祖制礼法严格,夫便是夫,侍便是侍,君上他老人家地位虽尊宠,可终究是侧室,国丧大礼只有历代皇帝与皇夫才能享有。”
柳瑛默然,昨个方听闻年太卿仙去,蓝烟便昏倒在地,秦公公抢上来抱住他嚎啕大哭,而苏昕络从听到消息就一直呈呆滞状态,府里顿时忙乱成一团。她先着人将蓝烟抬回房,然后派人套车将秦公公送回去,又扶着苏昕络返回东厢,哄劝开导了许久直到他累了睡去才能喘口气。
今儿一早苏昕络便起床出了府,她起来吃过早饭后便到蓝烟这边来探望,虽知他先前做侍之时服侍的便是年太卿,但总归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反应,便拐弯抹角的套他的话,谁料对方却给她讲述了几个时辰的历史背景……
这历史背景虽让她对里的情形多了些了解,可并非是她所关心的,既如此,便也只能稍微直白一些的问出口,让其避无可避,于是她轻笑道:“年太卿对蓝烟如何?”
“君上待我很好。”蓝烟顿了顿,又补充道:“公子跟妻主待我亦是极好。”
柳瑛看着他不语,眼神充满期待,蓝烟将目光移向窗外,目光渐渐迷蒙起来,静默许久,这才开口道来:“八岁那年,家乡遭了瘟疫,父母兄弟姐妹全都死了,我跟着表姨一家逃难来京城,表姨好色爱赌,积蓄没几个月便败了个干净,债主追上门来,她走投无路便将我卖进里做了童侍。”
“就知道带你来京城没安着好心,果不其然。”柳瑛气愤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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