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那美的紫檀木盒子中明红色的锦布上放着一水灵灵红艳艳的胡萝卜,且那萝卜上还被人咬了一口,缺出个大口来。
将才张嬷嬷闹了这半天,又是锦瑟一番针锋相对,众人皆知这盒子中的东西定然有问题,而且都瞪大了眼睛在瞧,那会是怎样惊人的物件竟然值得张嬷嬷如此不顾礼数大半夜地来搜依弦院。
这瞪大眼睛瞧的众人中不光有依弦院的奴婢们,更有随着张嬷嬷一同来的福禄院的婆子们,因为张嬷嬷来的时候便曾放了话,说这次的差事只要她们办的好便都有三十两银子的重赏,故而她们也很想知道盒子中到底装的是什么,竟然能叫老太太许下重赏。
将才瞧见那贵重的盒子已叫众人猜想浮动,可谁都没有想到这么名贵的盒子中竟然放着一没吃完的胡萝卜。一时间众人皆瞪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便又不住地眨巴着眼睛,再三确定那就只是一普普通通的萝卜后,登时便皆啼笑皆非了起来。
显然张嬷嬷自己也没想到里头东西竟然已被人掉了包,她捏着那盒子,已知差事是办砸了,不觉双手微微发抖。
锦瑟也诧了半响才回过神来,脑中率先想到的便是将才在书恒院中完颜宗泽说的那话,他说她不用多久便定会感谢他,想来这定然是他的手笔了。锦瑟瞧着众人皆愣的场面,又瞧着张嬷嬷不停眨眼难以置信的表情,登时便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见张嬷嬷白着脸盯过来,锦瑟拿帕子掩了掩唇,这才笑着道:“嬷嬷可还要质问我这盒子的来历?”
张嬷嬷闻言见锦瑟黑沉沉的眸中满是嘲讽和冷寒,一时面色红白交加,显然四姑娘早便洞察了一切,并且这半响都是在逗弄她耍乐子呢。张嬷嬷气恨不已,可如今事情已经如此,她再在此纠缠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不定四姑娘又要怎么整治她,她便也不敢再留,只福了福身道:“四姑娘说哪里话,老奴怎敢质问姑娘。老奴将才也是一时情急,又一心为姑娘好,这才语出不敬。也是这盒子贵重,才叫老奴疑心白芷姑娘。不是老奴多嘴,这样贵重的物件姑娘以后还是轻易莫要赏赐给丫鬟了,以免引起误会。”
白芷闻言便冷笑两声,道:“误会?为何不见别人误会,便只张嬷嬷误会了?你这老货安的什么心,谁也不是傻子都瞧的出来,你无中生有大闹依弦院,如今什么都搜出来,总是要给我们姑娘一个交待吧?往姑身上泼脏水也要瞧瞧你没有那个能耐,今儿姑定要寻到老太太面前儿讨个说法不成!”
白芷言罢便冲将上去拧了张嬷嬷的手臂便见她往外拖,张嬷嬷素来知道白芷是个厉害的,如今被白芷拉着,四周依弦院的奴婢们都冷眼瞧着,满脸愤慨,张嬷嬷早便没了将才的气势。念着差事没办好,回去郭氏定要发落,若然再叫白芷告上一状那便更是雪上加霜,张嬷嬷也不敢再嚣张了,只能陪着小意儿,道:“将才是老婆子一时糊涂,白芷姑娘且莫和老婆子一般计较啊……”
白芷见张嬷嬷服软,拽着张嬷嬷的手便改抓为拧,使劲地掐起一团来回地绞着,疼的那张嬷嬷直哼哼。
两人厮缠而去,福禄院的婆子们自都灰溜溜地跟在后头,很快依弦院便又恢复了宁静,锦瑟被王嬷嬷几个扶回屋中,白鹤念着将才的惊险,不觉后怕地道:“可吓死奴婢了,原以为那张嬷嬷要得逞,倒没想到姑娘早便洞察了她的谋,哈哈,姑娘瞧见没,那胡萝卜露出来张嬷嬷老脸都绿了!”
王嬷嬷闻言却瞧向锦瑟,道:“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嬷嬷心中是清楚的,那盒子中的东西绝对不是锦瑟早先换了的,只因此事锦瑟没必要瞒着她们。而且将才那盒子被打开,锦瑟分明也是被惊到了。盒子更不会是被白芷掉的包,将才白芷的惊恐和气愤皆不似作假。若然不是姑娘也不是白芷,那王嬷嬷是真不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锦瑟见王嬷嬷疑惑地盯着自己,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抿了口茶,这才道:“许是我一个友人帮的忙。”
上次谢少文被打一事锦瑟便是如此回答的,王嬷嬷见锦瑟不愿多说,便只舒了口气,道:“姑娘没事便好。”
折腾了一日,白鹤和冬雪伺候着锦瑟进净房收拾一番,锦瑟却又在白绫的xiè_yī外套了件青莲色的常服,坐到梳妆台前自个儿动手松松地挽了个发,用玉簪子上。
王嬷嬷见她如此不觉诧道:“姑娘今儿累了一日该早些休息,莫不是还要看会书?”
锦瑟闻言回头,撞上王嬷嬷微诧中带着疑惑的眸子,登时不知为何面上便有些微微发热,眨巴了下眼睛,这才含糊地道:“嬷嬷也累一日就莫惦记着我了,快回去休息吧。”说罢便起身去推王嬷嬷,王嬷嬷见她这般又狐疑地瞧了她两眼,这才出了屋。
屋中锦瑟舒了口气,令白鹤将灯挑亮,这才上了床依着大引枕看起书来,只她今日着实累的紧,片刻便上下眼皮地打起架来。白鹤见锦瑟半坐着便睡了过来,悄然起身将灯挑暗,这才缓缓抽掉锦瑟手中的书,将她扶起放倒在床上。锦瑟兀自蹭了蹭,便又沉沉睡了过去,白鹤便动作轻快地垂下床幔退了出去。
锦瑟这边已然歇下,书恒院那边却注定了是个不眠夜。正房中凌乱的屋子早已经收拾齐整,而谢少文却未在正房中,他令人将他抬至厢房安置,也已在下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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