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过午,妙红便被贺嬷嬷打扮一新带着出了珞瑜院,妙青瞧着穿戴簇新,背影寥落的妙红一步步远去,到底心中有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她和妙红同时府中的家生子,又同龄,自五岁便入府一同伺候姚锦玉,这么些年下来实比亲姐妹还要亲近,如今眼瞧着妙红被姑娘如此作践,怎能不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翌日,福禄院中,郭氏自净房出来往黄梨木的梳妆台前坐下,刘嬷嬷便接过雅芝手中梳篦亲自站在郭氏身后给她散开了头发,细细梳理。郭氏瞧着镜铜镜中模糊的人影,叹了一声,道:“眼见着这白发是一日多出一把来,当真是老了。”
刘嬷嬷闻言笑着道:“老奴尚且觉着老当益壮,至少还能再伺候老太太二三十年呢,老太太怎却言起老来了。”
郭氏便笑着道:“眼见着孙儿们也一个个长大成人,又岂能不言老。这些年身边的老人一个个都去了,也亏得你还日日在跟前儿,这梳头的活儿,到底还是你手艺最好。”
刘嬷嬷放下梳篦,用手捻了发油在掌心匀开,细细抹在郭氏头上,这才挽起篆儿来,一面笑着道:“老太太瞧的起,老奴日日给您梳头便是,这有何难?”
郭氏便道:“只怕来日福生娶妻生子,你也该辞了回去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咯,哪里还能日日伺候着。”
刘嬷嬷闻言心里一跳,面上却不显,只将郭氏的头发用发钗固住,这才笑道:“昨儿大姑娘令贺嬷嬷将妙红带了过来于老奴磕了个头。”
郭氏听罢,便笑了起来,回头拉了刘嬷嬷的手,道:“这是好事啊,我记着福生可心心念念着妙红,当日我不好硬抢了这丫鬟过来,如今你也算是遂了愿了,来日好事办了,叫福生带着媳妇来于我也沾些喜气。”
刘嬷嬷便笑着道:“老奴那傻儿倒叫老太太也跟着心,这是老太太的宽厚仁慈。大姑娘令妙红过来,那也是瞧在老太太的面儿上给老奴一份体面,只那妙红是大姑娘的贴身丫鬟,又是夫人给大姑娘选的陪嫁丫鬟,老奴却不敢受这礼,又叫贺嬷嬷将人带了回去。”
郭氏闻言面上笑意微扯,接着却又佯恼的道:“这又是何故?!好好的媳妇那里有往外推的理儿!福生是个一筋儿的,就认准了妙红,你这做娘的便该多疼惜将人给孩子迎回去才对,哪里有如此当娘的。”
刘嬷嬷却道:“若是寻常老奴自也是疼惜他的,可此时大姑娘正被禁足,偏送了妙红过来,老奴自是要先请过老太太意思的。”
姚锦玉送了妙红过来,这事是万瞒不过郭氏的,刘嬷嬷索将话说的明白,郭氏闻言面色果便又好看了些,拍了拍她的手,道:“是玉丫头的一番心意,你便将人收下,来日福生的老日子近了,我少不得也要凑个热闹。你是个忠直的,玉丫头打什么主意我清楚,于此事无碍,你只管回去准备迎娶新媳妇便是。”
刘嬷嬷闻言忙跪下谢了恩,待起身见郭氏神情无不妥之处,这才道:“原先夫人在府时,对大姑娘娇宠,上回老奴求到大姑娘面前儿,大姑娘面色可不甚好看,只道身边一刻也离不开妙红,昨儿贺嬷嬷奉命将妙红送过来老奴也着实吃了一惊。”
刘嬷嬷这话虽是像在指摘姚锦玉,可听在郭氏耳中却引其深思,到底是血脉亲人,想着以前大孙女在府中横行霸道,谁也看不在眼中,如今却要委屈地将身边大丫鬟送了讨好一个下人,郭氏便是再冷的心肠也微化了,她叹了一声,这才道:“玉丫头是被她娘给宠坏了,如今大媳妇去了别院,也是时候该叫她好好学学规矩了。”
刘嬷嬷闻言便笑着道:“大姑娘虽子有些浮,可却是最纯孝的了,当日老太太生辰那收礼虽是不合时宜,可一针一线却绝非一日之功。大姑娘也是太过直,不防人,这才会被连番算计。如今有老太太亲自管教大姑娘,大姑娘自用不了多久便能成为贤淑端庄的江州名媛。到底是姚家的嫡长孙女,璞玉总是要发光的。”
郭氏听了便想起那日吴氏离府,姚锦玉单薄的小身板顶着风雪跪在外头,额头都磕的紫青一片的情景。又回想了当日寿辰时,那副绣屏虽是烧掉了,可那一针一线却还似在眼前,那般一副绣作也确实是难为了大丫头能耐着子绣成。
听江嬷嬷说姚锦玉是被人算计了,郭氏也深以为然,原先还不觉着,现在瞧那姚锦瑟分明早就有了退亲的打算,既如此当日大丫头和武安侯世子在依弦院外的园子中碰上便极有可能是姚锦瑟刻意安排的。
郭氏念着这些,气儿早便消了,她不喜吴氏,可却还是疼爱孙女的,沉吟一声,她便问道:“昨儿武安侯世子过府,大丫头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刘嬷嬷便道:“大姑娘这些日一直都在屋中,除了抄写经文和女戒,便是绣花看书,连屋子都鲜少踏出,听说大姑娘这两日正给老太太做xiè_yī呢。”
郭氏见谢少文过府姚锦玉也没有出格反应,便想着她到底是经了上次教训,懂事了,不免点头,道:“明儿便恢复大丫头的晨昏定省吧。”
翌日锦瑟到福禄院时,尚未下轿便听屋中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她微扬了下眉。待被迎进屋,果便见姚锦玉坐在姚老太太身边,正依着她的手臂撒娇。锦瑟早便知姚锦玉不会被关太久,却也没有想到她这么快便能出来,她不觉瞧向姚锦玉,却正好撞上姚锦玉同样瞧过来的目光。
姚锦玉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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