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嬷嬷便笑着道:“世子这也是瞧在郡主的面儿上,世子对郡主和皇后娘娘那可真真是敬爱的紧,郡主是没瞧见,那日您晕厥过去,世子那脸色当真是骇然。也幸而李家二爷来后依着姚姑娘的法子,郡主平安了,若不然世子只怕会一辈子愧疚。说起来李家二爷和姑爷感情真好,郡主不好,李家二爷也是心急,站在那窗外喉咙都喊破音了,两个拳头攒的死紧,不过似是用力太过拉着筋骨了,昨儿待郡主母子均安,老奴瞧李二爷离去时右手禁不住发颤。”
平乐郡主闻言便是一愣,想到生产时听到的那一声声嘶喊,心中又是一痛,半响才笑着道:“既是这样,明儿他来瞧孩子你便拿些药给他,昨儿你不是说他来的匆忙也没带换洗衣裳,明日记着叫松之均两件出来。他和他大哥亲厚,我还没过门时听说兄弟俩除了睡觉,去哪儿都是同进同出的,只我进门后,二爷才似长大了,也不知怎地直闹着要到这江州来从军,如今他大哥去了,他又是个没媳妇的,我少不得以后要代他大哥照看着些。”
柳嬷嬷和平乐郡主自聊不提,此刻江安县主却和萧韫说着另一件事。
“你的意思是完颜宗泽要对金州下手?”
萧韫见母亲面挂担忧,眉头紧锁,便道:“只是儿的猜测罢了,母亲也知儿子虽和子御私交甚笃,但也实是君子之交,从不涉及朝堂之事。当日他曾问起金州边茶一事,儿子便觉他似心有筹谋,前两日他前往金州棉泽私见金州知府,听闻高知府回去时便多了两顶粉轿,这高翔本便是贪恋美色钱财之辈,在湖州任上便弄的民怨载道,如今在金州知府任上已三年,金州百姓被压榨的民不聊生,唯靠边茶换些口粮,若然边茶被禁,活路也便阻绝了,到时候金州必乱!”
江安县主素知自己儿子,若非肯定鲜少将心中想法说出来,听他如此说已然明白事态严重,不觉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道:“本当这武英王是个好的,没承想也是一般混账,他们姓完颜的和姓张的夺天下,自真刀真枪地夺取,何苦连累普通百姓跟着遭罪,弄得饿殍满地!”
听母亲这般说萧韫素来温和的面容上浮现两份冷清和淡漠,道:“自古战争便无义战,上数千年所谓的明君又有哪个不是屠戮百姓的高手,周英王创靖安盛世,然却嗜好战争,攻魏杀八万人,伐韩杀两万人,击楚杀九万人,攻明屠十三万人,始建周朝。战文帝灭幽王暴政,开创新朝,解万民水火,可仅修建陵寝便致八十多万人受刑,使得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死者相望。单说我大锦最英武的睿文帝也因和宁三十年天石滚落,有人在其上刻了反诗便坑杀一县百姓。自古帝王将相又有哪个不是踩着累累白骨爬至权利顶端的,国兴,贪官当道,皇权残暴,无尽的苛捐杂税,贪官污吏,百姓饱受剥削,皇亲国戚挥霍舍;国亡,百姓成刀下鬼,阶下囚,而那些贪官污吏却能走为新朝宠儿,成为走狗爪牙,继续安享富贵。同族之间尚且如是,更何况子御还是异族,他为北燕一统筹谋也是在其位谋其事罢了。”
江安县主闻言也只得一叹,半响才道:“你想往金州一趟,等给你外祖父贺了寿,母亲自回京城便是,只是不可在金州耽搁时日长了,你去年可答允了母亲,今年说什么都要将亲事订下来的。”
萧韫见母亲两句竟绕到了自己的婚事上,心中无奈,面上却忙笑着道:“母亲何苦总担心此事,儿子怎么瞧也是一表人才,风度翩翩,怎到了母亲这里倒好似儿就说不着媳妇一般,母亲莫急,儿都听母亲的便是,母亲瞧中的儿自也喜欢。”
江安县主见他又敷衍自己,当即便又气又笑地道:“你这孩子少和母亲打哈哈,若不叫你见着人点了头,母亲怎会当真子做了主张。你今儿给母亲撂下话来,此事没个定论便莫想前往金州。”
萧韫见江安县主如此便笑着道:“母亲瞧瞧,儿什么都依着母亲,母亲反倒恼了,哎,这天底下可还有比儿更冤的孩子吗。”
江安县主见他讨好卖乖倒也笑了,接着便想起一事来,笑容不觉收敛目光紧盯着萧韫,道:“你若真瞧上了哪家的姑娘也莫瞒着为娘,可得早些告之为娘,为娘才好给你张罗。”
萧韫闻言倒不明母亲为何会突然有此一说了,挑了挑眉这才道:“儿哪里有什么看上的姑娘,母亲今儿倒兴致好,调侃起儿来了。”
江安县主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却兀自狐疑,又道:“书寒那孩子不通画墨,今儿那武安侯夫人的画像是不是你的手笔?你老实告诉为娘,可是瞧上了那姚家姑娘?”
萧韫闻言眨动了下眸子,见自个儿母亲一脸逼供模样,倒是无奈地笑了,道:“母亲怎也说些这等没边际的话来,那姚家姑娘已有婚约,传出去叫人家笑话儿子也便罢了,却莫累了姚姑娘的名声。”
江安县主却是嗔恼地瞪了萧韫一眼,沉声道:“你少贫嘴,那姚姑娘今日作为分明便是打定了主意要退婚的,你能瞧不出来?!莫拿此事敷衍糊弄为娘。”
萧韫便抬手抚了抚额头,这才咳了两声,整肃了下面容,一本正经地冲江安县主道:“母亲那姚家姑娘年方十一,还是个孩子呢,您儿子还不至于那般qín_shò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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