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犯了一次错,你就轻易判了我死刑……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一回?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为什么?为什么……”
裴澍言哭得像个孩子,一声一声质问,滚烫的泪一滴一滴落在徐洛闻掌心,令他惊慌失措。他从没见裴澍言哭过。徐洛闻无措地抱紧他,不住地说着“对不起”。
裴澍言很快平静下来,擦干眼泪,又成了那个温和自持的男人。
他问:“你心里的那个‘别人’……是谁?”
徐洛闻万万没想到,他第一次吐露这件隐秘心事的对象竟会是裴澍言,虽然难以启齿,但除了实话实说他没别的选择,这是让裴澍言彻底放弃他的最好方法。
然而不等徐洛闻开口,裴澍言径自说:“是白郎,对吗?”
这并不难猜,徐洛闻与他对视一眼,点头:“对。”
裴澍言笑了一下。
这个笑极短暂,却极古怪,令徐洛闻陡然生出些微悚然。
“我知道了,”裴澍言说,“那就这样吧。”
什么意思?徐洛闻疑惑,“这样”是怎样?
但他不敢问,这个时候他应该保持沉默。
裴澍言站起来:“我们回去吧。”
徐洛闻跟着站起来:“好。”
裴澍言看着他:“我能最后再牵一次你的手吗?”
徐洛闻用行动代替了回答,伸出左手握住了他的右手。
裴澍言张开手指,与他十指相扣,牵着他往回走。
风似乎比来时更大了,掀起澎湃海浪。
海浪拍击沙滩,ji-an起大朵浪花,打s-hi了裴澍言的裤腿和鞋子,但他似乎没有知觉,只是用力扣着徐洛闻的手,力气大得令徐洛闻感觉生疼。
一直到小区门口,裴澍言才松开手,说:“我就不进去了。”
徐洛闻点头,把外套脱下来还给他,想说点什么,静默片刻,最终却只说了句“再见”。
裴澍言笑了笑,倾身过来,轻吻他眉心,然后转身离开,什么都没说。
徐洛闻孑立冷风中,怔怔望着裴澍言踽行远去的背影。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平添几分萧索。
不忍心再看,徐洛闻转身走进小区,手机在这时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狼”。呵,这个电话打得可真是时候。
徐洛闻走到路边的长椅坐下,旁边竖着一杆路灯,昏黄的灯光罩着他,投下小小一团y-in影。
“喂。”徐洛闻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很冷淡。
“我回来了。”白郎说。他的声音又低又沉,揉着一团高兴,裹着一腔温柔,像一枚炮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一颗红心。
“哦。”徐洛闻维持冷淡的态度。风吹得他冷飕飕,抱膝蜷在长椅上。
“开门。”白郎说。
“什么?”徐洛闻一愣。
白郎说:“我在你家门口。”
徐洛闻呼吸一窒。
他仿佛能透过猫眼看到白郎站在门外期待着他开门的样子。
如果他这会儿在家,当他打开门的瞬间,白郎会不会扑上来给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可惜他不在家。
“我没在家,”徐洛闻说,“我陪谭嘉应来n市了。”
那边安静下来。
生气了?徐洛闻想,要不要说两句好话?
不等他开口,就听白郎说:“什么时候回来?”
徐洛闻想了想,说:“异变日之前吧。”
“回来。”白郎霸道地命令他,“我要见你。”
徐洛闻猝不及防,再次被炮弹击中。
以前只觉得白郎的霸道令人厌恶,现在却全然是另一番心情,人心真是善变又毫无道理。
“我有事,等忙完才能回去。”徐洛闻捂着心口撒谎,随即转移话题:“你跑这一趟有什么收获吗?查到什么线索没有?”
白郎说:“什么都没查到。”
虽然早就预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仍不免感到淡淡失望。
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徐洛闻沉默片刻,问:“你还好吗?”
白郎说:“见到你就好,见不到你就不好。”
徐洛闻不自觉勾起唇角,心痒痒的,像有蚂蚁在爬。
他抱紧自己,又问:“既然什么都没查到,那你还接着查吗?”
白郎说:“想查,但是没有头绪,不知道该从哪里查起。”
徐洛闻想了想,说:“你可以让肖润帮你,他是刑警队长,肯定有办法。”
“好主意。”白郎顿了顿,“儿子好吗?”
“挺好的。”徐洛闻说。
“你好吗?”白郎又问。
那种痒痒的感觉又回来了。
徐洛闻“嗯”了一声,说:“我也挺好的。”
“我周末去看你,”白郎陈述完,可能觉得自己太蛮横了,又放软声气追问一句:“……好不好?”
徐洛闻将头抵在膝盖上无声地笑起来,而后咳嗽一声清清喉咙,瓮声瓮气地说:“腿长在你身上,我又管不着。”
话音刚落,肩膀忽然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徐洛闻吓得叫出声,差点从长椅上摔下去,抬头一看,就见谭嘉应站他跟前,一手抱着咩咩一手牵着阿黄,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你干嘛呀?”徐洛闻嗔怪,“吓死我了!”
“你还吓死我了呢,”谭嘉应说,“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全神贯注?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徐洛闻这才想起手机那头的白郎,忙把手机放到耳边,说:“不跟你说了,我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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