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她耳畔传来了一阵清脆婉转的声音:“这位姑娘,请问您祈完愿了吗?这天快黑了,庙也该打烊……”
“十分抱歉,我这马上就好……”许雅倾说着便顺着回过头去,当她抬眼看向那人,顿然便怔住了。眼前站着的这名女子,看似十七八年纪,肤似玉雪,浮着两片红晕。蛾眉笑眼,粉色的唇微微上扬,即便她嫌人耽误,却也始终保持笑颜相待。
这女子衣着华贵,气质非凡,在这时间这偏僻地方出现,竟然让许雅倾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哪路仙子下了凡尘来。
“姑娘,你……还有愿未祈完呐?”那女子见许雅倾看着自己不说话,不住细声催了遍,只是她话语婉转,似娇似嗔,让人听了心头一动。
“我再说一句就好!”许雅倾慌忙回过神来,面向神明,默默念道:
“在下许雅倾,家有一同年月日生的双胞大哥许雅伦,身患恶疾,此番前来诚求神明保佑大哥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说罢,许雅倾匆匆磕头,然后又匆匆起身将地方让给了这位女子。许雅倾祈愿完毕,走到一旁捐香火钱。她摸出一些铜板,一面放入功德箱,一面侧目去看那名女子。只见那名女子诚心向上,面带微笑,祈愿时,脸蛋阵阵飘红,仿佛她跟神明说的是自己那意难为情的少女心事。
少顷,女子也起身了,只见她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走向功德箱,投放的时候许雅倾不经意瞥了一眼,当时心底一震,十两银子!这女子出手还真是阔绰!想必她是极其渴望达成心愿,所以送出手的心意都这般厚重。
之后许雅倾在庙里走了一圈,走走拜拜,捐点香火。最后她来到求签的地方,隔着远远的就看见方才那名女子跪立在那摇着签筒。唰啦唰啦的声音便如赌徒手中筛盅,再未落定之前,成败都各占一半,心也随之跌跌荡荡。
只听嗒地一声,一支签终于顺利落地,许雅倾看见那女子身子一松,像是缓了口气。然后她拿着签细细看了眼,记住上面的数字,便又重新投回签筒,然后起身去取对应签文,再找师父解签。
取到签文的时候,女子看似十分紧张,她银牙紧咬着樱唇,一张红纸攥在手里,像是攥着圣旨那般,不敢睁开两眼,只微微看开一眼朝签文看去。这一看,她眉目一扬,如释重负,笑颜立马又聚上了头。
“怕是抽到了一支上签吧。”许雅倾念道。而罢,她也上前摇了一支签,取签文时,也并未有女子那种大起大落的情绪,怎料许雅倾摊开手中红纸一看,一个“下下签”让她心头猛地一凉。
“还真是流年不利,连抽个签都不图个安心。”许雅倾说道。
趁人不备,许雅倾匆匆将签文投入烛火中一了百了。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迎面便被撞了个满怀,许雅倾低头一看,竟是门口卖香火那位老婆子。
“这老太婆走路怎么没声呢。冷不丁地出现,吓死人了。”许雅倾心中说道。但她表面作了个赔礼的动作,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老婆子那沙哑干瘪的声音:“姑娘,下下签也不找人解一解?你以为烧了便没事了么。你这是自欺欺人。”
许雅倾猛然顿住,回过头去,但见那老婆子站在烛火旁,闪烁的烛光映在她那千沟万壑的脸上,竟显得很是碜人。
见许雅倾不答话,老婆子忽而冷笑一声,继续说道:“不过烧了也没关系。我一样可以帮你解忧。我看你这面相……”老婆子边说边靠近许雅倾,她那耷拉着的眼皮忽而睁开,一双死鱼眼直直地瞪着许雅倾。
“你是女身男相,与自古女德之论相悖。此生注定姻缘不顺,不仅难享女福,更要肩负男人所要承担的重任。”
许雅倾一听,脸上立马露出不悦之色,但她心底却阵阵犯虚。她虽说相貌秀丽,有几分姿色,却并非小家碧玉那种温婉可人,多少上门前来拜访的亲戚见了她,通常夸的都是这几句:“看雅倾,长得跟她哥一个模样,多俊啊。穿上男装出去,我都要分不清谁是雅伦谁是雅倾了。”
想罢,许雅倾便然生出一股隐怒,她认为被人夸耀“俊”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想罢,许雅倾退后了几步口中反驳道:“你尽胡说八道!若非见你是个老人家,我定然不会饶过你。”说罢,许雅倾转身正要离开。
老婆子忽而一闪,步子飞快地堵在了许雅倾跟前,她从怀中掏出一面铜镜,正正当当地照在许雅倾跟前,将她眉眼一览无余。
“你自己看看。看你这眉这眼,这鼻这口,凑到一起,便生英气。你若生在男身上,必然玉树临风,是过人的美男子。但你偏偏……倒也全非坏事,至少古来男相女子都成了巾帼英雄。你也一样能成大器。”
许雅倾叹了口气,好言劝道:“婆婆,我这次来是为我大哥求平安的。并非为我自己。你跟我说这些有何用,我本就不信天不信命。如你所言,我是走投无路,才到此求神明保佑图个心安。你便莫要拿我寻开心了可好?”
说罢,许雅倾又从怀里拿出几枚碎银送到老婆子手里:“这钱便当做是方才你替我看相的钱。天很晚了,老人家你便赶紧收摊回去罢。”
老婆子自然明白许雅倾给她钱的目的是让她收口。老婆子拿着钱,嘿嘿笑了几声,半眯着眼望向许雅倾,眼神仿佛也变得慈祥:“倒也算个好心人。好人定然会有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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