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适,腰部有些酸痛之外,背上竟然一点伤都没有。伸手进去,还能摸到光滑的皮肉,就如同——
江释月心中大骇,她跌跌撞撞地下了床,冲到房中摆着的铜镜之前。
铜镜照人模糊,但她清楚地分辨了出来,这是自己少年时的模样——衣衫朴素却不拮据,头发散着,尚未挽髻,面容上仍带着天真的稚气。
她……重生了么?
像最后那几年,她无数次想过的一样。
江释月盯着镜中的自己,完全不敢相信,甚至伸出手来在自己胳膊上掐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在做梦之后,她笑了一声,在镜子前坐了下来,对着镜中的自己又哭又笑。
上天眷顾。
她在病榻上那几年,曾经无数次回想起,自己也曾是信京城中意气风发的少女,坐着轿持着扇掩嘴而笑,是活在阳光下灿烂的人。若能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选择和今生一样的路,绝不会让自己掉到见不得光的泥淖中去,最后不得脱身,只能沉沦至死。
但是……
江释月有些快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来。
这样的日子哪里是她自己的选择,分明就是当初整个江家和南郁一同把她逼上这条路的,一桩一件,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半分都不敢忘怀。
既然上天眷顾,能让我从来一次,那我便一件一件,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你们吧。
“月姐儿,你磨蹭什么呢?老爷和大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呢,快些,快些!”
老远处传来秦嬷嬷的声音,这老嬷嬷是大夫人安到她身边去的,平素便对她没什么好脸色,一贯说话都很不客气。
一个挽着双髻的小丫鬟从门外跑了进来,有些担忧地说:“姑娘快些吧,秦嬷嬷在催了。”
这是她从前贴身的小侍女双雨。
整个江家,或许只有双雨一个人真正对她好,事事都替她着想。当年大夫人想让双雨为她所用,双雨不肯,在她出嫁前几日被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活活打死在了她面前。她当年也实在窘迫得两手抓不住一丝权柄,只得生生看着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双雨死在了她面前。
可这次,她绝对不会再让她有事了。
江释月觉得自己眼眶有些湿润,她站了起来,低声道:“就来。”
双雨笑着上来扶她,江释月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另一手取过了她手中的伞:“你不必跟着我了,我自己前去便好。你先在屋中,为我备些吃食吧。”
双雨向来最心疼她,听了她的话,便也笑回道:“那好,姑娘且去吧,我做牛乳酥酪等姑娘回来。”
江释月独自撑着伞冲进了雨幕中,脑中一片混乱,看如今的情景,她还回想不起这是何时,会发生什么事情,便先照着她该做的事情去做吧,总能发现些轨迹。
暴雨让后院全是朦胧的雾气,她走得很快,同时小心翼翼地不让雨水沾到自己的衣袍上去,以防失了礼数。或许是前世经历过的缘故,她总觉得此情此景说不出地熟悉。
熟悉的假山、花池在她眼中一掠而过,她甚至看见了经常趴在池子边睡觉的那只猫。
眼眶中一片咸湿,前世她从出府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听闻自己住的院子后来被嫌弃晦气,连下人都不肯住,渐渐荒芜成了一片荒园,连母亲的坟墓,都不知去了哪里。
她这样想着,一个不仔细,踩了湿滑的青苔,登时便摔了下去。
疼痛后知后觉,江释月有些头痛地扶着额,刚想爬起来,却突然看见了面前的一块玉佩。
她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
十六岁之时,南国公携着两个公子第一次上门拜访,她在雨中摔了一跤,却正好拾到了南郁丢下的玉佩。
她不知那玉佩是不是珍贵的物品,只得寻了个机会,悄悄还给了他。
南郁接到那块玉佩之后,对她千恩万谢,一来二去二人便熟了。诗会、花会、各类聚会中,南郁常常会寻机会跟她搭讪。在她眼中,南郁温柔体贴,像一个大哥哥一般,遇事不慌不乱,足智多谋,即便自己生发出了一点不可见人的心思,她都守着礼,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以当她醒来,发现身边是南郁的时候,她居然从心中生发出了些许的喜悦,幸好是他啊,只要他肯……不要名声和前程,她也要倾尽所有让他不后悔。
而如今,前世的好时光历历在目,这块玉佩她伸手就可以触碰得到,捡到了就可以换来同前世一样的时光,南郁那个时候对她那么好,她无数次想过,若能让她回到那个时候,就算肝脑涂地她也心甘情愿。
天边一个惊雷,拉回了江释月飘远的思绪,同时也让她打了个激灵。
☆、相遇
她一把抓住了那块玉佩,因为紧张手有点抖,心中却萌生出一些快意来。前生临死之前鞭子落在背上的痛苦是那么清晰,一抽一抽的痛提醒着她,不能重蹈覆辙。抓住这块玉佩,重新与南郁结识一遍,才有机会报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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