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月疑惑不已,江若晴呛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仍是极力忍耐着,盈盈一拜:“那晴儿便……拜别母亲了。”
眼见着两顶花轿越走越远,江释月也拜别了江延和钱瑜,回了自己的房间。花荻被她安排去盯着钱瑜,双雨方才被门口的嬷嬷叫走了,说是要清点她房中的物件儿,江释月坐在窗前,顺手倒了一杯茶灌了下去,来冲淡些嘴中的辣味儿。
她喝完了一杯,仍觉得喉咙里火辣辣的,便勾手为自己倒了第二杯茶。八分烫的茶刚刚好,在空气当中氤氲出一阵白色的热气。
江释月仔细回想着今日的细节,仍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她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嘴唇刚刚接触到有些温的瓷杯,便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霎时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一早她们便去观礼了,双雨和花荻一直都跟着她,从来没有回过房,那么面前这壶温热的茶水,却是谁泡下等她的?
之前一门心思都在那壶酒上,但她不常喝辣酒,喝了必然呛得不舒服,得喝茶来冲淡些,却疏忽了面前这壶茶的来历。
还是大意了,江释月心头火起,一拂手便把面前的茶杯摔了下去。她刚刚站起来,就觉得自己脑海中一阵发昏,不得不重新跌坐了下去。
身体中一阵熟悉的燥热感,前世她和南郁被算计的时候,也是这样的一壶茶,只是出现的时间不对。江释月烦躁地想着,恐怕是今生她把钱瑜和江凌瑶逼得太急了,钱瑜才会提前了动手的时间。
来不及再想太多了,江释月努力保持着清醒,从针线篮里摸了一把小刀别进袖口,又努力爬到屋里的水缸之前,用脸盆盛了一盆水缸中冰凉的井水,然后恶狠狠地浇到了自己的头上。
冰凉伴随着眩晕和刺痛,还是让她立刻失去了知觉。
南郁虽极度讨厌尚家那个公子哥儿,更对尚家十分反感,但无奈南国公的正妻与尚家沾亲带故,他很小就认识了尚子悯,故而上次在护国公后园尚子悯见了他才如此恐惧。
南国公忙得脱不开身,南秋入秋以来身子又不太好,因而南郁须得来尚家喝一杯喜酒。自上次遇见他之后,尚子悯便不太敢跟他说话,况且他心中还认为南郁倾慕江凌瑶,只来草草地敬了他几杯酒就溜了。
南郁常与裴深一同饮酒,但酒量实在不佳,因而一向喝得很少。可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他刚喝了几杯酒就觉得头昏,不得不请尚家人为他寻了个房间,让他小憩一会儿。
他和南秋小时候来过几次尚府,对他府中布局还算熟悉,尚平也不敢怠慢他,寻了几个小厮好好地把他送进了后院中的客房。
脑中越来越晕,南郁踉跄了几步,差点在进门的时候磕倒。几个扶着他的小厮对视一眼,把他好好地扶到了床上,便起身离开了,还特意将门虚掩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江释月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便是一片月白色的纱幔。
似乎有人拿着锣鼓在她脑中“咚咚”地敲着,直让她昏头转向,恨不得立刻闭上眼睛,再次昏睡过去。可是她湿漉漉的头发紧贴着脖颈,让她冷得打了个激灵。
江释月一怔,缓缓地回过头去,看向自己身后那个正在沉睡的男人。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她想起了上辈子,她沉沉地醒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睡在他面前的南郁。清和的眉目,睫毛颜色很浅,还在微微颤抖,面皮白净,鼻梁高挺,书生气与男子的俊美在他脸上得到了完美的统一,那是她少女时最爱的模样,这样好看的男人。
只是……
江释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裹着被子“咚”地一声摔下了床。南郁的眉微微蹙了一下,却没有醒,江释月狠狠地咬了一口自己的舌头,血腥气在唇齿之间弥漫开来。
如今她四肢瘫软,身体燥热,头脑也是一片混乱,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但听着窗外没有声音,想是过一会儿才会有人来。江释月低头看了看,她的外袍被人粗暴地脱掉了,现如今只剩了中衣,不过那些人想是匆忙,竟没有发现她别在袖口的小刀。
她笑了一声,颤抖着摸出那把小刀,随后毫不留情地从自己肘部到腕间滑下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
☆、华陵
鲜血立时染红了她的整条胳膊,江释月痛得说不出话,但剧痛总算给她带来了一些清醒。她挣扎着为自己穿了几件衣服,随后摸起房内一壶凉透了的茶,一股脑浇到了南郁的头上。
茶壶落到地上,江释月也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狠狠地栽到了床边。南郁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终于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环顾了一圈,才看见了床边的江释月,不由得一惊:“江姑娘。”
瞧他神智清明,应该没有被下□□。江释月松了一口气,眼见南郁要来扶她,情急之下却是厌恶而恐慌地吼了他一句:“别碰我!”
眼神当中的厌恶根本无法掩饰,南郁刚刚伸出去的手在空中僵住了,嘴唇微微颤抖,却是说了一句:“江姑娘,不是我……”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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