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那白自青石板路离去,苏晚心中竟似有几波辗转回肠,呆立良久,浅风入目,顿生出的酸涩氤氲了湿气。收敛心神,蓦地,将目光投向回廊,翠色枝杈间一双冷若寒潭的眸子正一错不错盯着自己。
苏晚怔然,倏尔凝上一抹浓烈的笑绽放在眉眼间,“怎的,四少爷是特地来找苏某聊天?”
静默片刻,那汐拉扯开与她相粘的视线,“只是来厨房看看准备的如何,今天宾朋众多,切不可出了篓子。”
“交与我们的事四少爷只管放心。”苏晚公事公办满口商场上的寒暄。
那汐颔首,并未再看她,仍是起步朝厨房走去。
穿廊风直灌而入裹起他锦衣宽袖,那藏于袖中的负在身后的拳头分明攥的太紧,生生逼白了骨节,透出一股子铮铮然的狠。苏晚却是笑了,笑的不无嘲讽。
那汐闻声驻足,终究忍不住又看她,拧了眉质问:“你就不能消停个一时半刻,过些简单日子?”
苏晚歪头故作茫然,倏尔笑吟吟恭谨回道:“一介商贾,若是消停,岂不被他人争先抢了饭碗?”眨眼却见那汐已然落至身前,神出鬼没的功夫直教人毛骨悚然,瞬间放大了几倍的森然眼眸,像是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苏晚吞吞口水方意识到两条胳膊被他掐的生疼,小嘴一扁,眼眶作势要溢出水来。
那汐见到才刚还一脸傲然倔强的模样,转瞬化为天见尤怜的凄楚,愣了片刻,似有什么自心底涌出弥散在眼前,仿若看见多年前偶尔假装可怜等人保护的丫头,他愣了,眼底的冷硬生生被回忆砸碎,伸手捏捏她的鼻头,几许哽咽道:“不听话,小心我揍你!”眼眸中柔情泛滥成灾,妄图将眼底羸弱的人儿溺死其中。
他比谁都更想要得到她,许是因为命数所言,许,只因,她是她。
苏晚咬了下唇,长睫上挑沾着碎落的晶莹,“再不松手,胳膊废了。”
那汐这才回神,陡然松劲,“对不起。”
苏晚凝他一眼,长舒口气。垂下眼帘,自顾揉捏双臂,“才刚,你不会是想杀了我吧?”
那汐蓦地撩眉,似被切中主题,游移不定的眼眸闪烁着难以置信,是伤在她如此直白还是惊恸内心不可抑制的狠佞被一眼望穿?继而那缕错愕化为春日浮冰,散在眼底汹涌而至的温暖中,“确实有了那个念头。”声音淡淡的,联想不出他口中念头之后的真正含义。
转眼睥见有忙碌的侍从小婢向这边瞄来,那汐收住笑容退出几步,“那白不是你能利用的人。”他让影留在她身边,不是放了个摆设,而她会动哪些小念头,稍稍想一下便能看穿了。
苏晚努努嘴,“我还没有那般傻。”扫到周边人,故意扬声道:“既然如此,四少爷不妨随我去厨房转转,也安了心。”说着抖抖衣袖上前几步作带路状,压低了声音又道:“邪门歪道的功夫该舍就舍吧,命没了,诺大个天下给你你都要不起。”
那汐没答,嘴角荡起一丝温暖散在了风中。
远天澄澈,阳光有些辣眼,苏晚蹙了绣眉,将还欲再道的话咽回肚中,有些情愫,还是烂了的好。
许久之前的月下甲板上就曾听影不无担心的说,那汐的功夫进的太快,除非是难得的契机,否则,定是用了七分伤人三分伤己的舍弃。厨房中,苏晚只顾低头揉面,对几处不规格的做法指点,没再看那汐一眼亦不知他何时离开,那个男人,心存天下,哪怕用尽手段也要得到的吧?
待到寿宴开始,李翔、春香和冬香三人也处理好饼阁的事务过来帮忙,忙前跑后,炎炎烈日下都是喜笑颜颜乐在其中,明码标价比饼阁好上十倍的报酬,不乐才怪。
银子,这种满是铜臭味的世俗之物,恰是最真实的东西,亦是最简单的,幸福的基础。
主持大局的花千度扬声赞了几句场面话后,众人开始交头接耳,等待屡出惊喜的蓬莱饼阁这一次为那老头子准备了怎样的大礼,连那浩海都忍不住停下手上筷子,屏息凝神等待。这个瞬间崛起的小小饼阁,总能牵扯住这些富贵之人的小小虚荣心。
苏晚和李翔相视一眼,纷纷点头,推着临时赶制出的小推车缓缓出现在众人之中。
李翔纵身一跃拉下雪白帷幕,苏晚恰到好处的拉响特制冲天礼,一副正面金线绣制有“恭贺那老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字样的红色条幅,更为妙的是背面竟是由银线绣制能驱除魑魅的毕方。众人正自思缜这妙绣技出自何家时,绸带忽然爆出袅袅青烟扶摇直上,只余一个个致寿桃落下。又不知谁变了戏法,杂乱无章的寿桃像受到驱使纷纷落于每桌正中的大圆盘上,无一出错。
苏晚见没有闪失,如释重负抹抹额上汗珠,将系了红带的剑拿给李翔,只见他辗转腾挪,将剑花舞的眼花缭乱,再看时,诺大的十六层大蛋糕齐齐开成六瓣莲花,中间剩余的圆柱上是用果酱绘制的寿字,而其余截面上均是绿藤豆荚花样。
花瓣纷纷推去送给六子,而中间的则剩给老头子分配。
花千度见那浩海惊的连连叫好,笑微微,只道没浪费了这番周章。“蛋糕取义一脉相生,恭祝老爷儿孙满堂尽享天伦。”
本是同生,相煎何太急。那些藤蔓并非肆意画之,而是将这句诗艺术化后的杰作,当然也是苏晚昼不寝夜不寐的呕心沥血之作。
也是黄橙橙白花花的金银,她很有见地的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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