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好啊。
对她们来说,什么都好啊。
用熟练的动作翻出壕沟,吸引这座战场上最为猛烈的砲火;从死去同伴的腰际拆下剩余的手榴弹,在阵地被攻陷前点燃最后的火花;明明知道这么做没有用,还是举着準备好的白布慢慢走出;将尊严与一切都留在火药堆,死命地朝已经失陷的后方撤退……
对她们来说,死亡这回事、存活这回事,都已经无所谓了。
当支撑着精神的某种信仰遭到彻底粉碎,那么,是生是死又有什么差别?
已经不行了。
不管怎么做,都来不及了。
还有力气的人做了最后的突击,理所当然地与那些向后逃跑的同伴一样,再也回不来了。说是强弩之末还不足以形容。士气崩溃、信仰破灭的军队,简直什么都不是。
然而,沉重的秤锤始终保持一种平衡。
面对胜券在握的战况,南玛尔克森第三解放军可谓战意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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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谋们起初还担心以万人要维持平地包围网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但是在这座孤独的战场上,宛如遭到遗弃的敌我皆得不到半点增援,这是相当痛苦的事情。这是片荒地,不具半分战略价值,只有杂草与虫子可以给没有补给品的士兵们果腹。对被截断退路的敌军而言,这里只剩下无止境的绝望,而这根本无法帮助她们支撑这场僵局。
结果,在建立包围网的第三天,如囊中物的敌军已然露出破绽。
解放军接收了一整个大队的投诚,并利用此缺口长驱直入,一举击溃了守军──自由联盟八十一步兵师的抵抗终于崩溃。
在包围网逐渐缩小的同时,对于第三解放军本部来说,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各部队军官们不断押送以队为单位的敌兵来到本部,数量之多令参谋们不禁暗自窃喜。只可惜这并非全出自她们的功劳。真想不到,一位从中央来此「观摩」的外地军官,竟能够协助她们获得空前的战果。光凭她们自己的战略,或许早在一个月前、面临三支敌军的包围时,就已经全军覆没了吧。
战俘们被带往本部后方的地,就在成堆尸体的隔壁。为了应付总数超过两千,且不断在增加中的俘虏,解放军甚至调回一个师的战力,以防俘虏们发生暴动。而堆在一旁的尸体,则是代表部分军队已经完成各自的任务、开始着手清理战场了。
南玛尔克森第三解放军少将指挥官──洛雅?凡尔赛带领几位心花怒放的参谋官,来到了这里座临时战俘营。不过将军首先抵达的是火药味更胜于血味的尸体集中。看着负责军官对一脸害怕的士兵们下达指示,实在不是什么令上司感到愉快的事情。
「我军与敌军的遗体必须分开,然后再依其死亡种类做隔。」
洛雅少将喃喃自语般说着,身旁一位参谋官旋即赶往负责这儿的军官处,以严厉──甚至可以说是不可一世的口吻指示下属。
这么做实在是浪费时间啊。少将环视战俘营及堆尸处,深深觉得,与其做这种无聊的琐事,不如马上追击敌方的逃兵要来得彻底。但是,为了取得这一带的民心,她却得依照中央的规定,顾及解放军的形象,每取得一次胜利就得清理一次战场。唉,简直是大材小用嘛。
洛雅少将不屑地瞥了眼一具身着敌军军服的尸体,突然间有种想将它抽打成肉泥的冲动。她带着另外两名参谋官踏上大部分由己军遗体堆成的小山。儘管要比一般坡地难爬数倍,她还是如履平地般敏捷;相较之下,参谋官就显得相当辛苦了。少将站在尸山顶端,将一具只剩上半截的尸体拉到正中央,不甚满意地坐了下去。很快地,一名参谋官才脸红气喘地爬到少将脚边,而另一名已经在半路忍不住吐了出来。
「还可以吗?如果连这点臭味都忍受不住,将来是成不了大器的。」
整个人几乎无法站起来,只能倚在长官靴子旁的参谋官抱怨道:
「我从没想过军参谋也要处理尸体……少将,现在我们乘胜挺进的话……」
「那种事就先搁在一边吧。」
洛雅少将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右手无预警地抓起参谋官的军帽就往下扔。在参谋官因着自己的黑色短髮投入昏黄大气而寒毛直竖时,长官的手适时地拍了拍她的头顶,接着以缓慢的动作温柔地抚弄她的头髮。可是参谋官似乎觉得这样依然比不上一顶军帽要来得有安全感,忍不住以略微发抖的声音说:
「少将……请让我把帽子拿回来……」
少将闻言,只是对她面露淡淡的微笑。少将以彷彿年老将死的老人般沙哑低沉的声音说:
「这里又不是中央,没人会因为妳的髮色就攻击妳。」
「只要仔细看,还是会发现轮廓相差很多……」
「会吗?都这么近的看了,我还是看不太出来妳的差异。妆上得很完美。」
「那么只要听口音或小动作也能发现……」
面对部下钻牛角尖的性格,洛雅少将感到要是再谈下去肯定没完没了,就像稍早在本部营帐中等候战果的时候,那场永无止境的早餐辩论。少将以略感厌烦的语气说道:
「妳的藉口真的很多,千蛋。」
听见长官呼唤着自己许久未用的名字,参谋官带着小小的喜悦纠正她:
「……少将,是千代。」
「千蛋。」
「是千代……就像……」
「真的很麻烦。妳乾脆改叫千蛋不就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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