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大太太唤她。
对于生活在苏州的赵家人来说,寒山寺如同自家园林一般熟悉,来上香,就只是上香。
夏苏转身,看到门槛那边的一群赵氏,心中哪里还有七彩色,僵僵笑了笑,跨进山门,无奈将唐寅抛在红叶晨风之间自在,任自己被牵着走。
她对赵青河怎么说来着?
应酬。
既然有觉悟,抱着赏山玩水的侥幸心态,主次不分,还弄得心情不好,那就十分没意思了。
所以,夏苏的僵笑柔软了许多,到大太太跟前已是平常心,乖乖静静的模样。
“苏娘瞧个山门就出神,莫非没来过寒山寺?”赵六郎笑夏苏很呆。
“是没来过。”
夏苏心想,赵六郎还真是比不过赵子朔,那么话唠,还似一本小人书,翻几页就看完了,没有内涵,不过性格倒是亲切。
昨日大太太说只有大房二房的姑娘们陪着,今日一早却多出了赵四,赵六和赵十二郎。原因是大太太的小儿子赵十二郎非要跟出来,正逢赵子朔和赵六郎书院放假,能与十二郎结伴,大太太就同意了。
大房如今只有庶出女儿未嫁。九娘和十一娘,两人同母所生,亲娘是大太太的忠心丫头,也是大太太有身孕的时候非让大老爷纳入,妻妾主仆分明,相处融洽,没有其他几房争风吃醋闹出的一些糟心事,连带九娘和十一娘的地位都提高不少,由大太太带在身边亲自教养长大,母女情份不浅。
而二太太今日只让亲生的女儿十七娘出得门来,拘了妾生女八娘和十五娘,可见待遇差别。
“夏姐姐平时喜爱做些什么呢?”九娘小夏苏两岁,沉静又大方。
十一娘和十七娘年纪小,凑在一起叽叽喳喳,显然平时就投契,对突然冒出来的远亲姐姐没多大兴趣,喊声苏娘就算认识了。
夏苏因此不能对主动和她说话的赵九娘漠然,只是谨慎地,慢慢地,回答,“看看……写写……帮忙做些家事。”
赵九娘哦了一声,没下文了。本想找些共同话题,但她既不怎么看书,也不怎么写字,擅长女红刺绣,去年起跟着大太太学习理家,又和做家事完全不同。
“最近在看什么书?”赵六郎的耳朵又伸过来了。
夏苏想到赵青河的书架子,“大明律。”
三个字,成功让赵六郎哑掉,耳根清静,倒是赵子朔一直清冷的脸上出现淡笑,似看穿了她。
夏苏对这位多情公子十分不以为然。
既知自己的婚事不能自给做主,他就不该给任何女子希望,什么知己,什么欣赏,都是不负责任的轻率行为。他曾怜惜胡氏女儿又如何?人因他被赶走,他做了点君子之事,却远不到共患难的地步,最后只是伤怀一番,与虚伪无异,多情比无情更恶劣。
没过一会儿,十二郎吵着说闷,大太太就放了大儿和六郎带他玩去,自己领着姑娘们进大殿点香拜佛。
平常参拜之后,大太太说要留在殿后磕百头求愿,九娘,十一娘和十七娘则想求签。
夏苏看看将近正午,也趁机说与九娘她们同去。
大太太应了,让婆子丫头们跟好姑娘们,自去磕头。
夏苏跟着九娘走出一段路,忽又道自己改了主意,还是回大太太那儿,也磕百个诚心。
九娘当然不会阻止,本要派个丫头跟住,夏苏却道路短不必,万一真迷路,就在素斋膳堂碰面。夏苏不是自家姐妹,九娘不能硬派,只好随夏苏去了。
夏苏向僧人问明钟楼的位置,让开一拨拨的游客,似悠哉,实防备,到达钟楼时,原来充裕的时间也不过刚刚好,正午时分,大钟长鸣。
钟楼后面有几块碑,杨汝可正在细看,听侄子说人来了。
他瞧去,见夏苏今日打扮一新,竟是个漂亮姑娘,暗想那晚走眼,笑道,“真不好意思,让夏姑娘跑这么远,只是我夫人今日非要来此上香,我又心急想看画得如何。原想夏姑娘要是不方便,我就再约明日。”
夏苏看清周围,除了杨汝可伯侄二人,不远处还有些游客,心里定然,将身上的布包解下,取出里面的长盒子,递了上去,同时说道,“也是巧了,我陪长辈来上香。”
今日随身背着这东西,大太太很奇怪,问她是什么。
她就说是画匣子,又很土巴巴得说,寒山寺前有不少画摊,想顺便买两幅装饰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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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片 珍品无价
当时,十七娘就直接笑了,说画摊上哪有像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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