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娘去吧。”一道沉音稳声,寒凉,带笑,组合起来让人心惊让人安,就看人属于哪一边的。
泰婶回身,陈婆子就看到正廊正屋下站着的赵青河。
他身上披一袭青烟色的旧秋袍,坚硬的面庞,撑门框的身魄,隔那么远,陈婆子还能感觉他眼中的峭冷。
陈婆子暗忖,这位少爷从前有这么高大吗?那身板,随便披件旧袍子,就跟大将军似的,好不威武,而且五官还特别显俊。
府里最近盛传青河少爷变了样,有些大丫头提及他还脸红,看来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刚才泰婶说不方便,不是不在家,而是还在睡。这都晌午了,居然才起?
这种事当然轮不到陈婆子说,但笑着,道声青河少爷,这才转眼看向院中的姑娘。
陈婆子一向只和泰伯泰婶打交道,在这院子里见过夏苏一两回,都是一晃而过,当成普通丫头。现在仔细看,还是个很普通的丫头模样,旧衣旧裙,双平髻,没有簪子没有珠花,系了两根桃粉的发带。别无可圈可点,但肤白胜雪,吹弹欲破。
陈婆子其实不想带赵青河去,因六太太是其软怕硬的主,赵青河功夫了得,哪敢直接找他麻烦?
这会儿陈婆子听赵青河说让苏娘去,即便不知夏苏名,也猜这丫头就是苏娘,于是赶紧点头。
“家里头的琐碎事,还是由女子操心得好,泰婶也好,苏娘也好,只要能帮青河少爷做主管家的人就行。”
陈婆子又想得有些歪气,这不起眼的丫头该不会成赵青河的屋里人了吧?不然以前不见她出面。
赵青河冷漠的面庞就现一丝促狭真笑意,“婆子大可请六太太放心,苏娘若不能做主的事,谁也做不得主了。今日也罢,今后也罢,任何事都可找苏娘说。”
夏苏黛眉一扬,冲赵青河眯眼冷笑。
陈婆子越发觉得自己猜中了,心道穷少爷也只能配配穷丫头,再怎么变,还能变成贵公子不成。暗暗鄙夷着,脸上仍装笑。
“那就有劳苏娘跟婆子走一趟吧。”苏娘苏娘的,也不是丫头的名字,没准还是妾。
夏苏看看泰婶,想老人家六十多的岁数还要替不成器的主子担心,而自己一直躲在后头不露面。如今,赵青河都知道赚家用了,她自认比赵青河要省心懂事,又欠了泰伯泰婶数不清的关爱,总不能比他不过,担了就担了。
夏苏对怔忡的泰婶一笑,往门口走去。
赵青河却唤住已转身的陈婆子,“我忘了告诉婆子,苏娘是我妹妹,从前我娘对她爱护得紧,十指不沾阳春水。娘去世之后,我就只有这一个妹子,更是宠得她无法无天。眼看一日日成大姑娘了,再不学些家事,怕她找不到好婆家,所以今日狠狠心,让她进府里见六太太,能学些贤德出来。她要是耍小姐性子,还请六太太多担待。我平日忙,怕不能事后再说对不住,就此先一并打好招呼了。婆子要转告清楚。”
陈婆子让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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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天气好怪啊,冬天居然有26度。地球,撑住!亲们,加油!
☆、第31片 名庭深深
陈婆子被赵青河故意误导,以为两人是亲兄妹,虽然奇怪之前没听说,但被保护过度而深藏闺阁的小姐也不算稀奇事。
之于赵青河后面说得,担待招呼什么的,她可就听不出来了,但喏喏称是,说一定转告六太太,而对夏苏的态度,由轻忽转了稍正。
她毕竟是下人,赵青河哪怕是一门六太太看不顺眼的穷亲戚,既然赵大老爷肯收留,她就得尊他一声少爷。他的妹妹,自然也是小姐,面上不能随意。
夏苏回头看赵青河,要笑不笑,一目了然。
这人真会推卸责任,招呼事先打好,若她等会儿在赵六太太面前耍性子,他不会事后道歉。
赵青河动了动嘴皮子,无声抱拳,两个字,“保重。”
夏苏微微抬起下巴,傲慢的小样儿,慢吐二字,也是无声,“当然。”
一个又出门,一个又回屋,彼此仍背道而驰,这回却无不愉快,自觉分工合作。
倒是泰婶,看也看不明白,以为少爷故意送小羊入虎口,以为苏娘又要添一笔狗熊坏账,因此心里再犯愁,想想前些日子的和谐到底不真实,兄妹友好还是太遥远了。
且说,夏苏从赵六太太的屋里出来,心情如常,不热不冷。看过丑陋阴暗的亲情,对于赵六太太那点小家子气的算计,十分从容。
赵六太太先吃惊她是赵青河妹妹的身份,但不像陈婆子立变态度,仍待她傲慢得很,闲话家常也懒,直说赵青河既然安然返家,租住赵府的银子就更该主动缴了,毕竟赵青河拿着赵府公中的月俸,补贴回赵府也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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