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犀像是自言自语:“控辩双方都需要用自己的情绪来带动陪审员,让庭上的气氛按照自己的策略走。”
安澄愣了一下才意识到他是在跟她说话。
她深吸口气低声说:“无疑,海伦做得很好。”
他依旧目视前方,两眼灼灼盯住海伦:“她很聪明。栩”
她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不知怎地有些泄气,转开头去,不再说话。
庭上,海伦带着微笑,故意放缓了语速,让庭上的气氛更加跟着自己的步调走:“其实这样的情况,不仅是来本国学生到亚洲去留学也会遇到同样的情况。”
“有媒体做过跟踪真人秀,16岁的m国高中生在亚洲的几个国家都曾因为同一件事被寄宿家庭的代理妈妈认真提醒过:他们会按照在m国的习惯,将内`裤跟其他衣服一起混在洗衣机里洗涤。”
“在亚洲的许多国家里,家庭主妇们都认为这样不符合卫生习惯,内`衣裤应该单独洗,最好是单独手洗。”
“两件生活里的小事,不能简单说谁对谁错,反映出来的是东西方不同的生活习惯和卫生观念。亚洲的妈妈们选用了跟m国留学生反复提醒和谈心的方式,可是本案,我的当事人却收到了代理父母们的律师信!”
海伦说到这里骤然一停,整个法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从眼神里透露出每位陪审员都在震动中思考。
海伦轻轻叹了口气:“没错,本案里的父母选择发律师信,是他们的合法权利,他们这么干没有犯法……可是请问他们是否还记得自己在我当事人面前的角色,本来应该是‘代理父母’?!”
“东西方的观念不同,亚洲人也许不喜欢用这样过于公事公办的态度来与自己的家人沟通,亚洲的父母用真正的父母之心与国的父母难道就真的做不到这样父母心肠?”
陪审员,包括旁听席上的目光,瞬间都刺向原告的那一对夫妻。
汤燕犀却在这一刻,微微偏首来看安澄。安澄躲不开,只能尴尬竖了竖大拇指:“海伦好厉害。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海伦赢得了更多陪审员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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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微顿之后,音量陡然上扬:“我相信m国的父母同样是父母之心,从来不会真的这么小肚鸡肠!而有人这样做,不过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挑动我当事人的情绪,以达到他罪恶的目的罢了!”
“从前面的质证,各位陪审员已经知道,失踪的小女儿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这个他用心爱过的孩子,却生生成了他的屈辱!他越来越不能忍受,越来越感觉自己生活在周围人的耻笑之下。他无法忍受了,所以他想要结束这一切!”
“可惜,他是个懦夫,他生了罪恶的念头,却根本不敢自己来承担。他瞄准了寄宿在自己家里的小留学生、我的当事人!因为我的当事人独自在异国他乡,没有亲戚,也没有什么朋友,跟学校和同学、邻居的关系都十分紧张,所以他决定利用我当事人来当替罪羊!”
“作为代理父亲,他当然最清楚我当事人心理上的弱点,他最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将我的当事人激到发狂……于是他又连续几次因为马桶圈的事故意训斥甚至侮蔑我的当事人,最后甚至用发律师信的方式将我当事人、一个孩子逼入了绝境!”
“我当事人崩溃了,一个孤单的孩子的心理承受力本来能有多少,更何况是被自己的代理父母这样对待?!终于我当事人在精神崩溃之下说出了他们想要的话,于是经过媒体的报道,我当事人就自然成了天下公认的嫌疑人!”
……
“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黑白并存,可是有些黑暗是不能被容忍,更绝对不可以以黑盖白的。尤其是身为父母,不但加害了自己的孩子,而且还要嫁祸给其他人的孩子。这样的人,不配为人!”
海伦做完结案陈词走回辩护席,目光恰好掠过旁听席,在看见了汤燕犀的刹那眼睛一亮,凌空朝汤燕犀眨了眨眼。
虽然极快,可是安澄却也还是不巧给看见了。
短暂的休庭之后,法庭裁决,海伦得胜而归。
汤燕犀起身走上前去与海伦握手。安澄知道这是汤燕犀作为律所高级合伙人,以老板的身份对员工的优秀表现表示祝贺,可是……她还是别开了头去。
不过也只有一瞬,她便调整自己的情绪,主动起身走向兰斯等人去,跟他们握手表示祝贺。
汤燕犀淡淡说:“一起晚饭吧,我请客。”
海伦也注意到了站在兰斯身边微笑的安澄,不由挑挑眉:“哦?她也来了?”
汤燕犀依旧淡淡地:“
我叫她来的。午餐见客户,喝了点红酒,不方便开车。”
安澄见海伦的目光已经落在她身上,躲不开,便大方上前握手:“海伦,祝贺你。”
汤燕犀跟海伦团队成员都握过了手,目光这才淡淡转向安澄:“一起吃饭吧。”
汤燕犀这样说,海伦便也自然不能再说什么。她借整理公事包略微落在后面,安澄出于礼节等着她一起走。两人落在大队人马最后,海伦亲密地揽了揽安澄的肩:“我欠你一声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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