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公略觉察出太后语音微微颤抖,正要遵命迈步靠过去,却听有人喊:“老祖宗,我回来了!”
这样庄重得让人直觉窒息之地还有人敢大呼小叫,祖公略甚是意外。
随着喊噔噔跑进来个约摸十*岁的姑娘,大妆为郡主身份,她嗖的越过祖公略身边直扑向太后,然后就偎在太后怀里撒娇。
太后极尽慈爱的笑眯眯道:“多早晚你能懂规矩,快坐正了。”
那姑娘非但没坐正,还嬉笑着搂住太后的脖子。
太后佯装嗔怒:“放肆。”
那姑娘哦了声总算把自己挺直了,忽然就望见地上站着的祖公略,先愣了愣,随即下了炕奔到祖公略面前,歪着脑袋看他,问:“你是谁?”
太后为她介绍着:“这位是新晋状元郎,还是个文武双状元。”
又给祖公略介绍那姑娘:“这是我的孙女。”
掌事宫女一边补充:“九千岁秦王的掌上明珠,禧安郡主。”
祖公略就微微一揖,算是行了君臣之礼。
禧安郡主围着祖公略啧啧道:“长的真好看。”
太后沉下脸:“愈发没规矩,还不回来坐好了。”
禧安郡主又嘻嘻笑着跑到太后身边去了。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太后一肚子的话也得憋回去,简单同祖公略聊了几句,便让他告退。
出了慈宁宫,祖公略便径直回了驿馆,稍作休息,就来拜会宰相虞起,却完全不知道垂帘后面藏着皇上,只是他乃习武之人,听力超常,隐约听见那撒花的落帐内有窸窸窣窣之声,还以为又是个名门闺秀偷窥自己,也就安之若素。
皇上也怕再多做停留会露馅,于是从旁边悄悄离开。
祖公略没有急着走,他来拜会虞起一方面是礼数,其次是有他的目的,一壁品着上用龙井一壁同虞起说了半晌的话,自然而然的聊到前任宰相。
至始至终满面含笑的虞起脸色突变,问祖公略:“状元郎因何说起此人?”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祖公略故意说起前任宰相,是了解到那前任宰相并非是七老八十,所以解甲归田必然有曲折之因由,也猜测现任同前任之间关系不会融洽,果然,见虞起不悦,他又大着胆子道:“我赴京之前听说一件事,那前任相公之子被济南名医善喜的家奴所杀,而官府下了海捕文书却是要缉捕善喜全家,坊间有言,一人做事一人当,草民不明白,为何家奴杀人缉捕的却是主子一家?”
虞起霍然而起,盛怒:“会有如此荒唐之事?”
祖公略按下心里的狂喜,忙起身道:“草民不敢诓骗大人。”
虞起这个宰相当的也颇费周折,甚至是九死一生,前任宰相是他的头号政敌,扳倒对方他也是煞费苦心,恨不能将其连根拔除,听说对方还存在庞大的势力,不然官府也不会为他而罔顾法纪,家奴杀人牵累主子一家实属不当,于是大发雷霆道:“此事我会亲自过问。”
祖公略暗暗的长舒口气,想着自己回到雷公镇之时,善宝会笑靥如花的对他说:“哥哥,我自由了。”
这,也是他此番肯来应试的另一个原因,甚至比与文婉仪退婚还重要的原因。
心愿达成,他就向皇上辞官。
皇上问了虞起的意见,虞起道:“首先,假如他真是万岁您的血脉,是不宜入朝为官的。”
皇上明白,这是为以后打算,皇子只能封王,却不能做官。
虞起复道:“其次,即便状元郎是万岁您的血脉,您父子亦是暂时不能相认。”
这次皇上不甚明白,问:“为何?”
往事如烟,缥缈若现,他曾经对不住白素心,不想再对不住亲生骨肉。
虞起前前后后详详细细的分析道:“即便现在有十足的凭据证明状元郎是皇子,也要谨慎,一旦有差池,这不仅仅是让天下人耻笑,还涉及到江山社稷,另外,状元郎既姓祖,即是其母已经嫁作祖家妇,这,实有不妥。”
所谓不妥,是说皇上的女人怎么能改嫁。
他又道:“如若皇上想认下状元郎,也需往长青山走一趟,访一访当年人,扒一扒当年事,确定状元郎是皇子,也还要给他一个名分。”
所谓名分,或是为白素心追加妃位,或是让祖公略认其他嫔妃甚至皇后为母。
又道:“还有,祖公略仪表出众文采斐然功夫超群,是不可多得之人才,若真是万岁爷您的血脉,皇上应该保护这点血脉。”
所谓保护,是针对眼下皇子夺位的纷争。
虞起说了很多,针针见血,皇上三思后觉得言之有理,遂听了虞起的建议,就答应祖公略的辞官之请,他日,亲往长青山查明一切。
事情如此定下,祖公略就凭着为祖父丁忧的原由离开京城往家里返,想着回去时便解决早该解决的一切,首要的是同文婉仪的婚事,再不会拖延。
他忽略了一件事,弱不禁风的文婉仪岂是省油灯,那次文重连夜拜访祖百寿,回去便告诉女儿:“听祖老爷的口气,你同公略的婚事,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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