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儿。”江有春说,“你看这样行不,店子生意也没亏还是有几个钱赚。现如今老五和老六不是下岗没事干,不如让她俩来守店,你看成不?”
屠八妹说:“老五是个坐得住的人不?趁着现在没亏把店盘出去还能盘个好价钱。”
“不还有秋水妹子,那就让她来守如何?”
屠八妹摇头,“老六下岗后也想明白了,她自己知道要发奋,现每天白天在家复习功课,晚上在上夜校准备考工大。唉,说起来都怨我,怨我眼皮子浅误了她,也误了……”
屠八妹想说也误了拥军,话到嘴边又打住。那年月似猫耳那般不务正业的人有谁能看好呢?她屠八妹又不是未卜先知的神仙,若她知道猫耳有今天,知道拥军会把自己熬成三十岁的老姑娘,当年无论如何她也不会阻止他俩。
唉!想到拥军她就头疼,如今拥军脾气越来越古怪,跟个蚂蜂窝似的,一碰就炸窝。
江有春说:“秋水妹子不是自己要进的大集体,怎么就成你误了她?”
“你不懂。”屠八妹说:“姐妹八个,就老六胆小老实。她当年初中毕业只考一分就能考上技校,我要让她复读一年她准能考上。她其实是想复读一年来着,正好大集体招工我就让她进了,她是不敢跟我张嘴要去复读。她要是张了嘴,我也能依她。说来说去还是怨我,她那年才多大个人能有什么主意?是我没见识误了她呀!”
第一百四十三章 哭诉(二更)
“婶儿,你要决定不做了,那这样吧,这店我一人接着做。我让我大哥大嫂来打理。”
“那行,那你自己盘下货,你出个价,多少你说了算。”
屠八妹没心思再跟店里待着,现如今不说镇上新开的那排门面有多少杂货店,就是各村都有了卖日常生活用品的小店子,这生意没做头了。
回去的路上屠八妹在李家坪碰上蔡屠户,蔡屠户前年就放下屠刀不再干杀猪卖肉的营生。屠八妹已一年多没见过他,眼下碰面见他一身行头焕然一新,问他打哪来?在哪发了洋财?
“发什么财,没那命。”蔡屠户说:“我一叔伯兄弟去年跟人合伙开矿,把我拉去替他在矿上管点事,混口饭吃。这身衣裳也是他给买的,非让我穿,我还真不习惯穿。”
“开煤矿?”这两年来屠八妹也风闻有人开煤矿发了,听他一说来了神,“这开煤矿有些什么名堂经,好赚钱不?”
“出煤就有钱赚,但这营生本钱要得大,风险也大。”
“风险大利才大,只要不违法。”
“那倒是,做这个不怕别的,就怕、就怕死人。”说到死人蔡屠户神态略有些不自然。
“开煤矿大概需要多少钱你知道不?要不知道替我问问你兄弟。”
“听你这意思你想开矿?”
屠八妹对他一脸的惊讶很不满,“怎么,煤老板就没有女的?女人就不能开矿?你回头替我问问。”
“那行,回头我就问下……”蔡屠户话没说完就瞥见拥军,屠八妹也瞧见了。
拥军蹬着自行车从电厂对面的桥上下来,拐过小医院朝三食堂方向而去,她将自行车蹬得飞快,屠八妹一看她骑车的架式就知道她又倒毛了。
“这不到三点大丫头怎就下班了?”蔡屠户问。
屠八妹冷哼一声,“没事干可不就回来了。”
厂里效益不好,生产任务少,八小时工作制差不多已被废除。大多数人虽没下岗但也无事可做,每天去工厂打个转就回来的人一大把。极个别下岗的年轻人已外出自谋生路,没出去的成天就窝在麻将馆打牌消磨时光。各村麻将馆比比皆是,好些人靠开麻将馆为生,吃过饭就扯着嗓子喊人,从前上下班的自行车大军已成历史,一去不复返。
屠八妹回到工农村,走到屋门口,拥军立即横眉怒目瞪过来。屠八妹垂下眼皮,抬脚进了自己这屋,撂下布包在屋子里打了几个转。心慌慌的,她正想找点什么事来做做,拥军就在隔壁屋子摔摔打打上了。
拥军从厂门哨一出来就察觉镇上气氛不对,猫耳买了私家车回来这是一大新闻,自然会引起人们热议。拥军骑车从十字路口下来,经过袁斌开的服装店时被站在门外和袁斌闲聊的老五叫住。
老五绘声绘气向她报告了猫耳一事,拥军心中犹如打翻五味瓶,她骑车去小商店找屠八妹,江有春告诉她屠八妹才走没一会,她就蹬上车匆匆往家赶。
这会拥军在那边屋子摔摔打打给屠八妹听,屠八妹在这边都不吱声,任由她闹。
拥军摔打一阵开始声讨她,“爸过世那年我才十五岁,大冬天的我再睁不开眼,再贪恋热被窝,只要你一起床我就强迫自己爬起来。你以为我愿意去掏臭哄哄的猪屎呢?你当我愿意每晚眼睛睁不开了还陪着你熬在灯下纳鞋底呢?挑不动一担水我就半担半担挑,大冬天我挑着半担水跌倒了,手掌划出血生疼生疼,我向你哭诉过吗?夏天扁担把我肩膀磨出血我又向你抱怨过半句吗?”
拥军越说越气,“这个家里不是只有你一人含辛茹苦,动不动说养了我们八个讨债鬼,好象我们都欠了你的,谁让你生下我们?爸本来就不打算再要老八,是谁非逼着他要的?你要不生老八爸就不会死,爸活着我也不用替你做那么多事,猫耳也就不会跑来悄悄帮我,我也就不会对他生出好感!我伤心难过,恐惧害怕时都是他陪着我,他被抓去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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