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两人已走到余月红家所住的那栋平房前的小路上,建新眼尖,瞅见屠八妹在余月红门口探头探脑,她忙拽着顾家民隐在路边电线杆后。
屠八妹朝余月红家大门瞄了瞄,又前后左右扫了几眼,尔后快步走向余月红门前的菜园。菜园竹篱笆上晾晒着几双鞋子,屠八妹翻过一双女式皮鞋看了下鞋底,又伸指在鞋底比了下,随后左右扫扫,返身快步而去。
“妈在搞什么鬼?”建新和顾爱民从电线杆后闪出,她视线受阻只看到屠八妹在竹篱笆前停留几秒,两人走过来建新往竹篱笆那瞄了眼,并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
“奇怪。”建新摇摇头,想不出个所以然。她朝余月红家看了眼,撇撇嘴,冲顾爱民头一摆,“走吧。”
第十一章 还不快叫二姐
“哟,二小姐三小姐回来了。”建新和爱民进屋时屠八妹踩在方凳上在拿搁在柜子上的牛皮纸,看见她俩进来她语气不善面色倒还平和,“下班回来人就跑没影了,也不说帮着干点家务,养你们有什么用。”
顾拥军在收拾厨房,她在里面喊了声,“二妹三妹过来吃饭,给你们留了菜。”
建新去厨房捧了碗饭出来,见爱民和衣倒在小床上,她撩腿踢踢爱民吊在床边的脚尖,“不吃饭当神仙啊?”
顾爱民把脚往床上缩了缩,没理她。
“谁不吃饭?”屠八妹在门外抖牛皮纸上的灰,抖两抖,再用干抹布拍打,她边拍边扯着嗓子说,“在外面玩一圈回来还有功?不吃拉倒!饿死两个还只一双。”
顾拥军解下围裙挂在里屋门后,挂好过来在顾爱民腿上拍了拍,“是不舒服吗?”她探手欲摸爱民额头,爱民拂开她手,“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累。”
“累?你是给这个家搬了座金山还是搬了座银山回来?”屠八妹把牛皮纸摊在外面大床上,她拖过床尾针线篓翻出剪刀和尺子,撅着屁股拿尺在牛皮纸上比划着嘴里还不肯闲,“我每天从早做到晚都没敢说累你凭什么说累?这个家要不是有我里里外外辛苦操持着你们连西北风都喝不上。还有脸给我说累,我看你是两天没讨到骂骨头发贱……”
一只鞋样在屠八妹的唠叨声中出炉,第二只鞋样比着第一只反过来照剪即可,顾拥军出来拿过鞋样看了看,尺寸不是她们姐妹的也非屠八妹本人。屠八妹极少给外人做鞋,除非以工换工,别人找上门来求屠八妹做鞋子,做为回报人家给她家孩子织件背心或者毛线衣。但这几天并没人找屠八妹换工,顾拥军便问她是做给谁的。
屠八妹从她手上拿过鞋样,“我一生清清白白,从不占人便宜也不给别人占了我的便宜去。白领别人好处的事我干不出,人家给老八上了户口我要装聋作哑背后还不得被人唾沫给淹死。”
建新在厨房挟菜,闻言捧着碗快步而出,“妈,你要给邓光明做鞋?”
屠八妹勾着脑袋从床下拖出一纸箱,纸箱里塞满碎布片,她挑拣着能用于打布壳做鞋面的布片头也不抬地说:“给谁做轮不到你操心,你这一天除了好吃懒做你还会什么?天塌下来你也只知道先顾着自己,成天就知道穷打扮,早晚有一天看我不收拾你。”
“我管你给谁做,我不过随口问一句就惹出你这么多话来。真是烦人。”建新捧着碗端去外面吃了。
外面自来水池前刘大妈在和人闲话家常,聊到大集体招工的事刘大妈叹气,说她家猫耳没有进大集体的打算。建新折转身把听到的当笑话转述给屠八妹和顾拥军,她说猫耳是不是傻,放着集体工不干难道要干一辈子零时工不成?
屠八妹瞟眼蹲在她边上帮她翻找布片的顾拥军,话里有话的给顾拥军敲着警钟,“他偷盗废铜烂铁挂牌游街过,他想进也得人家肯要他。别说进厂,将来就是讨老婆都没有正经人家的女儿敢嫁他。谁家女儿要敢嫁他还不得把自己父母给活活气死!”
“妈!”顾拥军不满地说:“你小声点,让刘大妈听见多不好。以后这影响邻里安定团结的话少说。”
“你走开!”屠八妹动作粗鲁的在她肩上推了一把,“用得着你来教训我?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你算老几?也敢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下午上班时间快到了,建新磨磨蹭蹭等着顾爱民,等顾爱民洗把脸出门后她跟出去追着她喊,“二姐,等我一下。”建新问她,“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一下就猜到是邓光明的?”
顾爱民瞥她一眼,不紧不慢地说:“你一向对家里的事漠不关心,那晚跑去他家替老五出头就很奇怪了。还有那天我和大姐在说他给老八上户口的事,你一脸紧张跑过来问。两下一联想,还有什么难猜的。”
建新“噢”了声,“难怪人家常说爱叫的狗不咬人,你表面看去老实不声不响的,其实就是个阴肚子,一肚子诡计。哼,以前我还担心妈知道我跟他好会大吵大闹。现在你也看到了,妈居然给他做鞋子。”
“如果……他们家也同意,你将来打算和他结婚吗?”顾爱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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