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脸’和‘滚’字,都是孙问道亲口说的。
闻晚心里揪得紧,谢过工作人员后,满景区转悠寻找裴予。
裴予的演技她清楚,不说好到什么水平,一般优秀程度绝对是有的,且一直在进步,何至于会让孙问道气到破口大骂?
不清楚这中间缘由,闻晚只担心他钻牛角尖把自己逼进死胡同。这人有多拧,有多爱和自己较真,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哪怕只是隔着屏幕雾里看花,她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宫苑景区很大,闻晚转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在‘固lún_gōng主府’那一区找到了裴予。
‘公主府’很小,一进去便是小花园,因为没有好好打理,草木过于繁茂,甚至高过了各处假石,两栋楼间的木桥横在假山顶上,爬满了藤蔓。
这个景区也是他们剧组包下的场地之一,暂时还没拍到这里,除了萧索的虫鸣声没有旁人,聒噪中有一种奇特的安静。
裴予坐在右边雕楼正门前的台阶上,一身戏服还未换下。他听见脚步声抬头,脸色略显晦暗,眼里更是沉沉一片黑冷。
闻晚在三米外停住脚,被他迫人的视线盯着,嘴唇发干。
她僵直站在原地,打好的腹稿霎时作废,准备的话全然不知如何开口。
“我……”
闻晚抓着背包带顿了顿,在他周身散发着对外界以及自我双重厌弃的气息中,努力撑着站定,不让自己后退。
从包里拿出两只纸飞机,她道:“这是小馒头折的。他说一只给我,一只给你。”
这个借口很蹩脚,她知道。但脚下就像生了根一般,无论心跳如鼓点擂得有多快,都有一个从最深处传来的声音在说——不想走。
气氛滞重无声,墙根下穿扬扫过一阵风,卷起两片掉下的落叶。脚踝被凉意侵袭的瞬间,终于有了秋天来临的意识。
许久,这一段漫长无言,久到闻晚恍惚觉得自己听见了时间指针一帧一帧滴答走过的声音。
又几片叶子被微凉的风吹落,裴予冷沉的目光像潮落的水面,寒意终于一点一点消退下去。
他摊掌,朝闻晚伸出了手。
第10章
石板台阶凉意清晰,闻晚隔着一肩距离坐在裴予旁边,周围一片古时场景,只有抬头看远处高耸的信号塔,或低头瞧自己身上的现代装,才能辨清究竟身在哪个时空。
裴予捏着纸飞机,手肘搭于膝上,指间轻扯它的翅膀把玩。
空气无声,即使夹杂着树叶扑簌声响,仍静的可怕。
闻晚想说话,又觉无从开口,拘头拘脚木愣愣坐着,眼尾余光悄悄扫了他一眼。他盯着纸飞机,专注出神,更教她难以张嘴。
很尴尬。
对于她来说,他是一道清晰又深刻的拓印,在记忆中经过六七年勾勒打磨幻化成影,而她之于他,不过是个刚认识不久的同业同事。
入组至今,闻晚头一次有些气馁,曾经身在台下满腔雄心壮志,不甘自己的声音只能隐于万千粉丝之中,可如今真的站在能切实和他触碰相及的位置,却发现有些事情真要实施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好比现在,赖着不走已是极限,连句安慰的话都不敢说出口,怕说多了徒惹人厌。
到底还是一直默然不语的裴予先说话:“你来就是为了给我这个?”
“是……也不是。”闻晚斟酌着,小心措辞,“在酒店待着无聊,就想来片场转一转,顺便把这个给你。”
他几不可察地笑了下,睫毛如同手中拈着的纸飞机翅翼,在细微凉风中轻颤了一瞬。脸色比起刚才好了许多,旁人勿近的气息似也随风四散。
“天气不错。”闻晚双手叠在膝上,脚轻碾着泥灰,没话找话。
裴予抬眸看了一眼天,暗色汹涌,灰云一层一层叠起,沉沉透着阴冷。
她瞧见他的神色,干笑:“下完雨之后就是天晴了,会很好。”
“那就等天晴再说。”
“提前高兴也不碍事……”
裴予瞥她,习惯性蹙眉,“你一直这么乐观?”
“不是乐观。”她道,“高兴不高兴雨都要下,不如开心点期待太阳。反正天晴早晚都会来。”
几句闲扯意义未明,裴予顿了一下,薄唇抿了抿:“不是所有事情都是太阳,只要等着就会来。”
闻晚侧目打量他,在他看来之时,又飞快移开视线。
“万一你期待的事情就是太阳呢?凡事都没有绝对,没必要早早一锤定音判下死刑。”
她随手捡起一根细木枝,在脚边的地上胡乱涂画,说:“就好比……能接到这个角色,对我来说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组里的人都说我运气好,可是谁又知道在试镜丽妃之前,我一个月内跑了七个组,七次都被淘汰。别说拿下角色,就是当初给我试镜机会,我都觉得是天上砸下了一个大饼。”
这个饼来的快而突然,她没被砸晕,反而主动把握住机会,成功将饼吃进自己口中。
“……七次?”裴予一听,稍稍来了兴趣。
以她在试镜现场和这段时间工作时的表现来看,她根本不是糟糕到会被痛刷七次的演技渣。
“对,七次。每次试镜我都尽全力了,但最后要么不合适,要么试镜通过就差签合同,半路突然杀出程咬金,到手的角色被别人截胡。”
圈里这种事不少,有人凭实力,有人凭后台,然而能不能出头、能不能红,却还是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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