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婆子便继续道:“二姨娘领着这一大帮人,打着明晃晃的灯笼,进屋里一照,唉哟我的娘哪,先头在屋里又摸又打的两人,竟是二老爷和锐少爷这对父子!”
“……”所有人齐齐失声。
剧情演变得太过诡异,“峰回路转”四字都不足以形容。
“二姨娘先头还气势汹汹要拿人,一见他们就傻了眼,锐少爷也傻了。二老爷满脸挂彩站在屋里头,被揍得鼻青脸肿。他一见是锐少爷下的手就暴怒,扯着锐少爷就下狠手打。”孙婆子想想当时的场面,不禁打了个颤。
二老爷一边满嘴“不肖子,畜牲,没有王法的东西……”喊着,一边摸到什么就往锐少爷那边砸去,手里没有轻重,也不管人死活。
“锐少爷脑门上被砸了个血窟窿,真真可怕!”孙婆子心有余悸。
杜老太太一听见了血,还是伤的头,立刻便腿一软,歪在了榻上。
“说,继续说!”
桑南要给她揉胸,被一掌推开,她只指着孙婆子喝道。
“二姨娘见势不妙,就想把人拉开,谁知劝架的话没说两句,二老爷忽然又指着鼻子骂她,说她拿了钱不办事,没把那丫头送到他嘴里也就算了,倒安排了这么出戏让他丢人现眼!两人便吵起来,把那脏事都吵了出来。”
事情说到这里也就大至明晰,定是二老爷余宗耀看中了大房的哪个丫头,托二姨娘帮忙要把人给弄到手。他们大概是约了今夜酉末私会,不知怎地竟成了俞章锐。那俞章锐必定也是约人在此苟合,可不料来的人却是他亲爹,黑灯瞎火的谁都看不清谁,两人开了门就搂抱一团,直到彼此开口说话才晓得都是男人。两人便扭打起来,俞章锐身强力壮,俞宗耀自然不是对手,就被儿子打得鼻青脸肿,直到二姨娘进来……
可事还没完。
“两人正吵着,外头又冲进来一人,扯了二姨娘的头发一顿猛抽,嘴里直骂‘贱人,娼妇’!”孙婆子这故事还有波折。
不消说,来的人自然是钱宝儿。
钱宝儿早在外头听了一通壁角,她越听越怒。丈夫儿子伤重不说,这里头竟还有何氏撺掇着要往她男人怀里塞丫头的事,她这爱拈酸吃醋霸道泼辣的脾气再也控制不住,冲进屋里就和何氏扭打起来。
“现如今二夫人正喊打喊杀,几个人满园子闹着呢。”孙婆子好容易把子丑午卯说完整了,嘴角都泛起白沫。
杜老太太气得歪斜了嘴,瘫在榻上就起不来,桑南慌忙拿了药又是抹太阳穴又是熏鼻子,蕙夫人也慌忙上前要掐她人中,却被杜老太太一巴掌推开。
俞宗翰勃然大怒,狠狠一拍桌,桌上的酒杯“骨碌”一滚,砸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碎音。
“怎么去了这么久还没把人抓来?去拿绳子给我都捆过来!”他已气得再也端不住冷脸,额上青筋毕现,手攥着拳又往桌上重重一捶。
为官多年,俞宗翰早已练得满身钢皮,极少现出怒容,今日却大发雷霆,把满府人都吓得心惊胆颤。
他的喝声才落地,厅外忽然冲进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来。
“老爷……老爷救救我!”那人尖厉地哭喊着,进了厅就直奔主位。
众人吓了一大跳,都慌忙往外退去,那人扑到俞宗翰前便趴在了地上,巴住了他的腿。俞宗翰见她这模样气不打一片来,抬腿便是一脚踹在她肩头,将她给踢开。
她便抬了头又朝他趴去。
众人这才看清此人是谁。
“二姨娘!”俞眉安惊叫了起来。
何氏发散髻乱,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糊烂不堪,脸颊和嘴唇全是细长的血痕,原本精致的面容鬼似的可怖,一身簇新的千枝春梅袄裙也被扯得凌乱不堪,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露出的白绫袜上全是污泥,狼狈不堪。
这厢俞宗翰还未发话,外头又闯进来一人。
举了刀的钱宝儿。
“啊——”见了这情景,屋里的女眷都吓得尖叫。
钱宝儿也没比何氏好多少,衣裳被扯乱,头发也散乱不堪,脸颊上一样是些血痕,想是刚才与何氏扭打了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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