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何大姐回娘家都是身穿绫罗绸缎衣裳,满头珠翠插着,腕上带着金镯子,手指上戴着金戒指,头扬得老高,带着满车的东西,把她女婿使唤得团团转,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可眼下呢?绸缎衣裳不见了,身上穿的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衣裳,头上干干净净,头发用根木簪子挽着,手里拎着个小包袱,独自一个人,也没见马车也没见女婿,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
听何老娘这么一问,何大妞哇的一声就哭了,“娘,娘,耕田把我给休了。”
“咋?休了?为啥?”何老娘的嗓门一下子拔高起来,“你给老赵家都生了孙子,他们家凭啥休了你?”
何老娘惊讶极了,她女婿一家都是老实人本分人,女儿嫁过去因为娘家兄长是个官身,又给夫家生了个大胖孙子,所以在夫家一直过得顺心顺意,咋就突然被休了呢?
不提儿子还好,一提儿子何大妞哭得更伤心了,抽抽噎噎地道:“金宝丢了——铺子都卖了——二弟,二弟,他们嫌咱家丢人——就把我给休了,我的金宝啊——”她痛哭出声。
“什么?金宝丢了?金宝丢了为啥把你休了?你弄丢的?你还在这哭什么,还不去找去。”何老娘急了,拉着闺女就要朝外走。
“找,找到了。”何大妞没动,继续抽噎。
何老娘这才放开手,“找到了咋还休你?赵家也太不讲理了,老娘找他家说理去。”何老娘的火气顿时上来了。
何大妞却是站着不动,低垂着头不说话,只哭。
何老娘更气了,戳着闺女的额头狠骂,“你个不争气的,平日不是挺厉害的吗?现在这是咋了?你说话呀!”
问了半天何大妞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还是赶过来的何家大嫂上前打圆场,“娘,大妞都来了,还是先进去洗把脸再说吧。”
何老娘恨恨地一跺脚,没好气地道:“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下你们这一个个讨债鬼,走呀,还等着谁请你呢。”
何大嫂和小姑的关系还是挺好的,忙拉着何大妞一起朝里走,低声告诫:“快走,别惹了娘生气。”
经何老娘和何大嫂再三追问,何大妞才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何大妞嫁得这个赵家还真不错,一家子都是本分人,虽不说日子过得多富贵,但也能吃饱穿暖。尤其是女婿赵耕田,更是个勤快仁义的小伙子。当初说亲的时候,人老赵家就是瞧中何大妞二弟是个读书人,一旦有了功名能拉拔外甥一把。
起初成婚的时候,日子过得倒也和美,何大妞前头两胎生的都是闺女,赵家也没嫌弃。但随着娘家二弟中举做官,何大妞的态度就变了起来,不仅自己不再做活,对公婆也挑三拣四起来,什么饭做得难吃,什么衣裳给她洗坏了,拿公婆当个仆人使用。
赵家老两口瞧在儿子和孙子的面上都忍下来了,可何大妞不仅不领情,反倒得寸进尺起来。
他们老家本在蜀中,何章铭到云州做官带着自个的爹娘和兄长倒也说得过去的,可没听说过连出嫁的姐姐一家都跟着的。
何大妞就能干出这事,非要跟着二弟来享福,赵家二老年纪大了,故土难离,不大愿意动弹,就说要不你们小两口跟着去,我们做爹娘的在家替你们看孩子。何大妞非不愿意,她多精明呀,有赵家二老跟着,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孩子都不用过问,日子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啥,你说不是还能买下人吗?买下人不得花银子吗?现在的人不用,傻呀!
就这样何大妞在家里死命的闹,闹得赵耕田气得要和离,可赵家二老能让和离吗?不说何大妞好歹给老赵家生了三个孩子,就是人家夫家那个二弟可是知县,动动手指头还能有他们的活路?最后还是赵家二老妥协了,把家里的大门一锁,一把年纪了还离乡背井地到云州来了。
开始那半年因为水土不服,赵家二老好悬没病死,好了之后人了瘦了一大圈,也没有以前有精神了。把儿子赵耕田给愧疚的啊,背地里直抹眼泪,待何大妞也冷淡了下来,日夜吃睡在铺子上。他本就勤快,做买卖又不缺斤短两,短短半年就打开了局面,铺子上的生意可红火了。
何大妞得意极了,瞧瞧,来云州是来对了吧。在蜀中指望那几亩田地能过现在的好日子吗?于是越发跋扈起来,整日穿金戴银,描眉涂粉,东家串西家,西家串东家,就爱听别人的奉承话,连儿子都不带了。
赵家二老自然是啥都不干说,只求她不挑事就行。
要说变化还得从那首传遍云州城的歌谣开始,赵家也听到了,赵耕田本就觉得岳家做事不地道,做人怎么可以这般忘恩负义呢?若不是妻子逼迫,他连岳家的门都不想上。
这一日赵耕田正在铺子上忙活,他爹惊慌失措地跑来了,说儿子金宝丢了,之后就有个小乞丐送了张纸条过来。
赵老爹也不识字,吓得六神无主,只好来找儿子了。
赵耕田一瞧纸条,顿时明白了,他儿子是被人给绑去了,纸条上说了,何知县是个卑鄙无耻的,作为姐夫的赵家定也不是个好的,人家这是打抱不平来了,想要回儿子也行,拿三百两银子来赎人。
赵耕田看罢纸条长出了一口气,二话没说当天就找了熟人把铺子给卖了。何大妞也慌了,她虽然不大带儿子,却也知道儿子就是她的底气和将来的依靠,见丈夫连铺子都卖了,她把自个的金银首饰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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