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转过头:“我如果说是因为你,你信吗?”
我愣了一下,摇头:“不信。”我想眼下我和他都不会相信对方说的任何一句话。
他不在意地笑了:“还是谈正事吧,周圣宇在哪?”
“我真的不知道,”我听到自己声音里的让步,“我不知道,真的……我发誓。”
可是说完我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像个无能为力的囚徒,只能用“发誓”这样的字眼祈求别人的信任。
迟海风走到我面前,他的脸上还有未收起的惊讶,他按亮打火机,没有再松手,在微弱的光亮中看着我,嘴唇动了动,正要说些什么,就在那一刻,我们都听到了一道短促的碰撞声,声音不大,但在这个沉寂的夜里清晰得可怕。
我们几乎同时扭头,背光的楼道口,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迟海风比我更快动作,我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以至迈出腿的刹那几乎跪倒在地,疾追的脚步声响彻楼道,这里只有五层楼,逃亡只能往楼下跑,我们追到二楼,黑黝黝的楼梯间一丝声响也无。
我看见迟海风的手慢慢摸到腰间,我的呼吸也同时静止,直到他什么也没摸到,他没有带枪,我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忽然,他低声咒骂了一句,迅速冲到栏杆前,大喊道:“周圣宇!”
我跟着向楼下张望了一眼,果然,那道人影已经落地,他攀着二楼的水管直接跳了下去,然后迅速冲出楼房,钻进了远处的另一片黑暗。
“c,ao他妈的!”迟海风的拳头狠狠砸在栏杆上,一阵震动的嗡鸣。
“不是他。”我飞快丢下一句,转身狂奔下楼,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我得追到那个人。但迟海风拉住了我。
“站住!”他发了狠似的说,“上去,开门,我他妈就不信了……”
“放开我!”焦急和烦躁让我爆发出一股陌生的力气,我一把甩开他的手,随即听到他发出一声恐惧的惊叫,脚步生生停下来,我看到他的半边身子被甩出了栏杆,眼看就要掉下去。
一秒,我犹豫了一秒,然后用尽全力扑上去拽住他的胳膊,继而发现他一只手牢牢抓着一截栏杆。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敏捷,那一秒钟的迟疑,已经足够他摔下去了。
我惊魂甫定,声音颤抖着:“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靠坐在地上,缓慢而克制地深呼吸,说:“你想杀了我?”
“我没有!”我不禁喊起来,“我只是要去追那个人,他、他……”
我说不下去了,迟海风抬头看着我:“他怎么?你凭什么肯定他不是周圣宇?如果不是,那为什么还要追?”
“我就是知道!他不是!”那是刻在骨子里的身影,我熟悉他如同熟悉自己,然而,现在那个人早就跑没影了吧,我狠狠瞪着迟海风,狠狠咽下一口唾沫,“他可能是黑子!”
我们靠得很近,马路上车辆s,he来的远光灯在我们脸上闪过,迟海风的表情先是疑惑,好像在回忆黑子是什么人,而后他缓缓皱起眉,目光讶异到发亮:“你说什么?”
“回去说吧。”我无力地回答。
经历了接连两次希望的一落千丈,我心灰意冷,一句话也不想多说。我攀着栏杆站起身,两腿发软,却坚定地往楼下走去,迟海风没有阻止我,他沉默地跟在我身后,期间似乎迟疑了一下,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径自开车回酒店,天边透出一抹浅淡的白,树上不知名的鸟儿啾啾乱叫。我打开房门,空气里的宁静扑面而来,一整晚紧绷的神经猛然松懈,我感到眼皮沉重。
我没有关门,迟海风跟进来,看样子他已经找回了平日的从容不迫,他泡了两杯热茶,然后坐到沙发上,直面着我,等我开口。我翻出抽屉里的烟盒,打开窗户,抽出一支点燃,手指细微地颤抖。
“我没骗你,”我说,“我知道的东西,你们早晚也会查出来。”
他看着我。
“小周就是周圣宇,”我望着窗外,天光渐渐明亮,“三年前他一去不回,到现在也没出现,他活着还是死了,我也很想知道。”
“黑子是怎么回事?”他审慎地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不,他可能没死。”
“你怎么知道?”
“我见过高志杰,”我看着他,目光平静,“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和一个女人在一起,我偷听到他们的谈话,那个女人和黑子有关,高志杰见她就是为了通风报信,刘建辉,高志杰,黑子,这三个人关系必定匪浅。”
“你什么时候见过他?” 迟海风的目光锐利如刀。
“两年前,周圣宇出事以后,我花了半年时间找他,查了所有该查的人,”我吸了一口烟,他不会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在北新,是个打下手的助理法医,但我还是补充了一句,“我跟高志杰的死没关系。”
“我知道,”他点头,又慢慢摇头,眉头紧蹙,“不对,这不可能,如果黑子活着,三年前死的那个人又是谁?”说完,他一动不动盯着我,眼里有某种猜测、和渴望得到肯定的意味。
“不是周圣宇。”我微微低下头。烟头快烧到手指了,我仍没有放开,我盯着那一丁点光亮,它恍如最后的希望。然后我把它捻灭在烟灰缸里。
“他出事以后,我去过南桥,”我一分一分回忆着,“我在仓库附近见过一个流浪汉,他有j-i,ng神疾病,但他一直说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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