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说假话,宁娥绝对收买了二房的人,不只二房,大房的人也有,至于三房有没有她的人,就看吴妈妈的能耐了。
金桂称是,转身欲出门找蔡婆子说事,宁樱叫住她道,“不着急,天黑了再去。”
宁娥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很快就知道了,卓高德忍不住,宁娥回府的当天就提出纳妾,宁娥不答应,夫妻两大打出手。
天儿暖和了,宁樱在院子里安置了桌椅,简单的装饰了番,四周枯藤缠绕,别有意境,她坐在桌前,比照着对面的一株树,手中的笔慢慢在白色的画纸上勾勒树的轮廓,树叶的形状。
王娘子坐在边上,静静的望着宁樱,不时指点两句,画画分写意派和写实派,写实派的画法是画出眼前看到的,树干是树干,叶子是叶子,将树干树叶一小点一小点的勾勒出来,追求形似,而写意派则是笼统的画出大致的轮廓,轻轻着笔点缀修饰以达到想要呈现出的效果,只追求神似,宁樱此刻学的是写实画法,靠单一的黑色墨汁画出其形状,借着明暗光影加重颜色深浅以使其栩栩如生,写实是写意的功底,和早先靠不同颜料呈递出的效果不同,只用黑色颜料作画,对细节敏感度极高,正是宁樱眼下需要提高的。
树枝叶子多,繁杂,绘画枯燥乏味,常常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这点是很多人做不到的,宁樱小小年纪能静得下心,王娘子才愿意教她这些。
宣纸上,枝叶成型,王娘子出声提醒道,“小姐瞧着西边的阳光,光影倾斜,树呈现出的样子也不同,任何植物都是有灵性的,画在纸上,它的灵性只靠阴影赋予,暗的地方多堆积几层树叶,亮的地方树叶适当少些,薄厚有别,把影子和光表现在画的明暗上,这幅画才不会死气沉沉。”
宁樱点了点头,观察了会儿树,笔在右下角用力圈着叶子,每一片叶子不尽相同,堆积多了反而觉得差不多,宁樱小心圈着树叶,渐渐,树的确和起初有了很大的不同,宁樱在王娘子指点的其他几个地方多圈了些树叶,完了,一株树活灵活现的跃然纸上,宁樱很难想象,靠着一种颜料也能让画生动优美起来。
王娘子的手落在死板的树干上一寸,勾着手道,“叶子有了厚重,树干也有,小姐瞧着树,光亮的地方颜色浅些,暗的地方颜色重些,一样的黑色也有深浅之分,再者,光照着树,会在地上投下黑影,影影绰绰,这会便要写意了,轻轻点了墨汁,笔顺着一个方向在树干周围勾勒几笔,便有影子的感觉了。”
宁樱点头,这是她第一次对着树画,之前画的是死物,且有颜色衬托,瑕疵能借着颜色遮掩,好比一朵花儿,轮廓有了,涂上红色的颜料,即使明暗深浅不对,两朵花的光影不协调也看不出什么,而只用一种颜料却是不成,稍有不协调,一幅画就破坏了。
宁樱依着王娘子的提醒,在树枝的右下角轻轻画了几笔,抬笔后她自己都忍不住惊呼,“感觉真的不一样了。”迫不及待的放下笔,双手轻轻拿着画纸两端搁远了瞧,越看越像,那种和颜料涂抹出来的效果不同,没有色彩,却比什么都像。
王娘子失笑,宁樱第一次学宣画能有画出这样的效果实属难得了,她道,“画得不错,往后小姐可以换着植株来,一棵树,清晨,晌午,傍晚,呈递出来的状态是不同的,画了树,再画花盆里的花儿,随后,我再教小姐其他的。”
宁樱认真的点了点头,这时候,荣溪园的佟妈妈站在院外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六小姐,老夫人让去荣溪园用晚膳,您准备下就过去吧。”佟妈妈穿了身橙红色的衣裳,说话时,嘴角的黑痣一颤一颤的,宁樱不敢仔细瞧,在她眼中,那颗痣狰狞了些。
宁樱朝王娘子作揖,瞅着日头道,“多谢王娘子了,待我画好了再去请教您。”
王娘子称得上才女的名头,宁樱打心里敬重她,王娘子尽心尽力的教导她,从没流露出过一丝一毫的不耐烦或者轻视,如果说承恩侯夫人和长公主身上,宁樱看到的是富贵人家的知书达理的温和端庄,那么从王娘子身上,她看到的是读书人的修养和内涵。
“小姐客气了,我既答应宁三爷入府教你,自要倾囊相授才对得起宁三爷的苦心。”王娘子还去其他府里教导过小姐,像宁樱这般有玲珑心思的人还是少见,她是真的看重宁樱才乐意花时间栽培,哪怕是师徒,很多事儿也看合不合眼缘,宁樱谦虚有礼,尊师重道,她没理由不喜欢。
送王娘子出了院门,宁樱才斜倪了佟妈妈一眼,柔美的脸上不复方才温和,淡淡道,“我知道了,待会就过去,佟妈妈先回吧。”
佟妈妈知晓宁樱的性子,虽气不过宁樱的态度,到底不敢说什么,出了院门,兀自跺跺脚发泄心头不满,宁樱运气好,回京后诸事顺利,早先有小太医和谭侍郎护着就罢了,谭侍郎去边关,小太医离京游历,好不容易碰着个能治治她的宁娥,结果,卓府出事了,宁娥自顾不暇,宁樱的运气好得令人发指也不为过。
宁樱衣袖上沾了墨汁,金桂让翠翠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砚,回屋伺候宁樱换衣,却看宁樱拿着画纸,来回的看,眉梢漾着难掩的喜悦,金桂提醒宁樱时辰不早了,欲伸手接宁樱的画作,不成想被宁樱躲开了。
宁樱笑得脸上起了红晕,粉面如春水,潋滟生姿,金桂开口道,“小姐喜欢的话,奴婢替您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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